“已经很久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花仙悠然落地,花瓣也随之散落一地。
“那我为什么能听到你的声音?”
白鸣一直都在好奇这个问题,现在见到了当事人,总是不免要问上一句的。
“因为你和我产生了‘共鸣’。”
花仙伸出手,一片树叶在她的手心莹莹发光。
白鸣对这树叶的形状很是熟悉。
当时那汪识给自己的树叶,和这个树叶的形状如出一辙。
“这是‘一抹余晖’。是驻留在栖鸾亭中的铸星之物。铸星之物之间会产生微弱的共鸣,你应该也持有其他铸星之物才是。”
她要是这么说,倒是真的有几分可能性:白鸣的确有铸星之物。
“那么,你把我召唤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可否……带我离开这里?”
花仙眼中流淌出一丝悲然。
“我已受困在此处许久。我因这‘一抹余晖’而生,当此物作为镇守栖鸾亭的铸星之物而落迹于此时,我便也跟着在此处停留下来。”
“原本地府的存在依赖的是人们的信仰。相信来世,相信地府存在的人越多,地府的力量也就会更加强大,如我这种寄宿在地府铸星之物中的灵体便是汲取信仰而存在。”
“但随着三界禁制和地府变革,地府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现在地府的大小官员无不唯利是图,为了财富勾心斗角,已经与人间无异了。”
“我的职责原本就是照料此地的鲜花,让它们应时儿盛放;如今他们却将我关入这鸟笼中,为他们的利益所奴役。”
花仙越说越感慨,情到深处,眼睛中都要涌出水来。
“你先别哭呀!万一我真的帮得上你呢。”
白鸣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掉眼泪,本来还饶有兴趣地听她讲故事的心情此时一下就没有了。
“带我走吧。只要离开这笼子,哪里都可以是我的新家。”
花仙将手中的那片树叶轻轻放在白鸣手中。
“这……”
白鸣犹豫一番,还是握紧了手。
那“一抹余晖”只是看着是个树叶的模样,拿到手里,才发现它其实是一小块玉石。
有棱有角的边缘扎得白鸣的手心有些刺痛。
“它能投射下一柱夕阳,将阳光下的一切事物重现至曾经最美好的一刻。”
“但用后即毁。只有一次,你可要谨慎一点,莫要与那些前人一般。”
这话一出,白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用后即毁的东西,怎么会有前人?
白鸣警惕地向后退出两步。
“怎么了?”
“你说有前人,那那些先我一步到这里的人,为何不曾有人带你走出这鸟笼?”
“他们啊……”
漫天的花瓣洗礼而来,将地面上用鲜花铺成的道路又加厚了一分。
“都化作了这鸟笼中的养料。”
花仙并不避讳。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打算避讳。
那些花瓣在空气中飞舞,让他们周围的场景变得更加美不胜收。
“笼中境,说到底也只是幻境。你眼前看到的一切,包括我,都并非真正的景象。”
“每逢吉时,幻境的一切都将会重置。深埋幻境之人,走不出,看不破。我正因如此而滞留此处,那些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原因进入这幻境的人,都将会在这幻境中迷失,直到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永远无法离开。”
“我也会这样?”
花仙点了点头。
“没有人是例外。”
那这不是害人吗?
把自己摇到这幻境里,怎么出去也不告诉,反正就说了出不去就是死。
白鸣感到气血一阵上涌,顿时有想给她一拳的想法。
“试试看吧,吉时将至了。”
花仙的语气总是那么凄凉,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那般。
听了这样的话,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多少有些动容,更何况白鸣本身就是为了救她而来。
“如果善良有价码,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
旬菊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善良,真的很容易被人利用啊。
白鸣无奈地苦笑一声,然后将那枚“一抹余晖”举过头顶。
地府从未见过的阳光穿过玉石,折射出橙色的光芒。
橙色的光芒投影在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花朵之上,把他们照耀地无比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