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鸣擦去脸上湿漉漉的痕迹,飞也似地逃离了清明司。
这剑法猛不猛先抛开不谈,盛韵这大姐是挺狂放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
白鸣抽出自己那把沾满了水的剑,试着挥舞了几下,果然是比之前有章法的多。
这就是清明司作用,可以把积攒的灵魂兑换成实打实的战斗力。
按照临走时盛韵的说法,在清明司提升实力宛如聚沙成塔,初期想垒得高,只需投入一点点;越往上钻研,要的沙子就越多。
而灵魂就是这座塔的沙子。
下次再想学新剑术,就得再积攒二十条灵魂了。
不过他只是想有一技护身,也并没打算钻研成什么战神。
修整了几天后,他再一次擦亮戒指,起身前往阳间。
他还欠那王氏一个交代,得去给苍文鼎做思想工作。
如今那洪应德已死,百姓生活应该会好转不少,苍文鼎若真如王氏说的那般有文人气节,见到如此情景,应当也会宽慰不少吧。
可他想错了。
时隔几日再回墨阳,这里的一切可以说是毫无变化。
衙门前扫地的还是那个人,批公文的桌子也依然是零零落落。
角落里的男人依然佝偻着腰,在眼前的讼书上涂涂写写。
白鸣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讼书上还是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不同的是,这次苍文鼎主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有事吗?”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白鸣答非所问。
“不喜欢。它耗尽了我大部分精力,却只能换回微薄的薪水,我痛恨这份工作。”
“洪应德不是死了吗?”
“洪知府死了,还会有黄知府、蓝知府……我们的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或生而有本质上的改变,变的只有心态。”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人,语气突然变得很舒缓。
“你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可我需要钱。”
“你妻子……抱歉。”白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你知道吗?”苍文鼎突然放下手里的笔,怔怔地望着桌子:“我很喜欢花,从小就喜欢。但是每当我抱着花回家的时候,就会挨一顿毒打。”
“我父亲说,这是不务正业。他会将我带回家的花踩个粉碎,任由那些绚烂的花瓣粉碎在泥泞中。”
“乡里人家,不必下地干活,能够一门心思地读圣贤书,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我是知道的。”
“可我就是放不下。当年我去京师参加会试,在路途中遇到了她。”
苍文鼎的眼里突然有了光。
“墨阳有一种特产的花朵,叫墨花。就生长在墨河旁。在我准备启程离开墨阳的前一天,她亲手摘了一捧墨花送给我。我原本以为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别人赠与的花,会是在坟墓前。”
“花很美丽,非常非常美丽。我没去参加会试,而是留在了这墨阳当一个小官吏。我们虽然很穷,但是过的并不艰难。”
“直到她生了病。”
“对。是风寒,我知道的。偷偷上山伐木的樵夫产能有限,墨阳人大多都不会舍得用柴火取暖,我们家也一样。天气转冷时,很多人都会得风寒。”
后面的话苍文鼎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