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葛的城堡是亚修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的高阶层的生活区域。
上了山头,从还没进门开始,庄园的一切都让亚修感到足够的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外面就是大片专门整理出来的草坪,可惜已经枯黄了,由于最近老是有小雨的原因,长了一层密密的苔藓,因此透着些生机盎然的绿色。
城堡的主体都是用大理石制作的,虽然很有些年头了,连城堡风格都是几百年前那种荒诞中透着肃穆的格调。
光是大厅的面积就比歌剧院厅院更加广阔,足够容纳几百人的舞会。
根据肖恩所说,这个大厅最上方悬挂着的水晶吊灯来自于几百年前一位知名工匠的制作,里面镌刻的光明符文经过多次加固,已经达到了半永久的效果,据说曾经有人出过四千古索的价码,这位如今稍显落魄的雷葛爵士依然高傲地拒绝了,并且扬言这盏水晶灯哪怕给双倍的价格也不会卖的。
从走廊上去的一幅幅油画如果不是赝品,那么全部出自这个世界的名家之手,价值不菲。
当亚修一路啧啧称奇,与肖恩一起走到达城堡主卧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温彻斯也在。
这位很有浪子气质的队长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烟,不过没有点燃——从这点来说,温彻斯还是有保护现场意识的。
除了温彻斯以外,房间里还有四五个肖恩的队员,都算是老熟人了,各自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间主卧里面其实并不算多么狼藉,如果忽略其中躺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的话。
爵士主卧的装修以大红色为主,地上铺满了红色的毛毯,应该是最高档的那款俄塞纳羊毛毯,阳光洒上去,会泛起波光粼粼的碎金,而除此以外的装饰品,也极为符合雷葛爵士的身份和底蕴——光地上铺着的这些毯子,就价值几千古索。
整个房间是没有什么打斗痕迹的,甚至死掉的雷葛嘴角还带着香甜的微笑,那笑容挂在那颗扭断到一边的脑袋上看起来格外惊悚。
注意到亚修的目光,温彻斯叼着的烟卷抖了抖:“怎么,看到我很奇怪?那五个混蛋属于我的辖区,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队长过来一趟不过分吧?”
“另外五具尸体呢?”
“没有。”说话的是肖恩,他随手抽出了温彻斯嘴上叼着的烟,塞进了他的兜里,凝视了温彻斯一阵。
后者在肖恩的注视下,悻悻的嗫嚅了下嘴唇,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那你们怎么知道?”
“死亡总是会留下痕迹的。当然,主要是其中一个人身上带了一枚失效的神徽,它告诉我们的。”温彻斯撇嘴,“听肖恩的说法,你和深渊歌者还挺有缘的——那枚就是深渊歌者的神徽。”
“……”
亚修哑然,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是这样,这位邪神好像跟自己绕过不去了。
“顺便说一句,那伙人还挺有准备的,那枚神徽最大的作用,就是隐秘概念,如果神徽没有失效,我们恐怕没有办法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温彻斯撇嘴:“当然,灭亡之音愿意提供这枚神徽也挺让人费解的,那群穷逼难得大方一回。”
从温彻斯的话里亚修已经听出来了,灭亡之音在宗教界/神秘侧的名声就挺……一言难尽的。
“好了,亚修,去看看爵士的尸体。”肖恩冷着脸打断了温彻斯的碎碎念。
亚修点头,召唤出书籍,调动灵性,根据时间、地点、人物的三段式使用了相对解析的能力。
“第一,第四纪赤冕历,五百九十六年,十一月十九日晚。”
“第四纪鸢尾花王朝,巴图丝省省会城市,伯萨莱斯西区,雷葛庄园。”
“杀害雷葛爵士的凶手。”
和过往一样,亚修识海中的灵性以一种泄洪般的速度疯狂涌出,根据亚修的经验,这意味着事件中有超凡者介入,这还是以对方没有隐秘概念的超凡物品为前提的,否则可能会直接把他灵性抽空。
昨晚发生的画面飞快的在亚修眼前重现,极速涌入的信息让他不禁眉头紧皱,头痛欲裂。
肖恩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亚修晃了晃被大量信息冲击的晕头转向的脑袋,终于感觉清醒了一些。
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他迟疑了一瞬,目光低垂:“不是很清晰,我只看到了雷葛爵士睡在床上,然后无形中被扭断脖子的画面,当时他的身边。不过那五个人的死因我倒是看到了,雷葛爵士收藏的一件超凡物品,原来储存在那个保险箱里面……是一个城堡的模型。”
肖恩犹豫的地方就在这里,因为在画面中,他切实看到了拿着城堡的那只手究竟属于谁。
那张歪头微笑,带着伤疤的俏脸,虽然还不到魂牵梦绕的程度,但足以让他记忆深刻。
维奥莱特,那朵像是空谷木棉一般盛开的紫罗兰。
“谁?”肖恩目光炯炯。
亚修下意识低头,避开了肖恩的视线。
哪怕是有好感,但是对于现在的亚修而言,在原本记忆的影响下,肖恩更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不然之前也不会答应去灭亡之音做卧底……除净之手给的那点任务酬金,难道真值得他去拼命?
他沉默了许久,再三犹豫,还是轻声说道:“我恰好认识,是一位女船长……现在去码头多半来不及了,开们今天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开船离开了。”
肖恩看出了亚修的神情有异,却什么都没有问:“所有人,出发,去码头。”
准备出发时,温彻斯坏笑着拿肘子撞了撞亚修的胸口:“怎么,那个女船长很好看?”
亚修脸颊微红:“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温彻斯诧异道:“好不好看怎么就污人清白了?看来有人心里有鬼。”
这人真不会聊天!亚修愤愤地想到。
不过念及紫罗兰小姐,他又有些担心,一时间也说不好希望紫罗兰小姐到底是走还是没走,这世间凡是情愫一生,不论再理智的人都总会患得患失,进退失据。
肖恩闻言楞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
听了温彻斯的调侃,他这才反应过来亚修为什么那么为难,但依然不太能够理解,正如他不理解温彻斯为什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爱好一样。
当初在凯尔勒德的时候,哪怕他并非家里的嫡子,但是以他的容貌和实力,身边总有
无数莺莺燕燕环绕,然而这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一直不为所动,也不知道让多少贵族少女在夜里黯然神伤。
对肖恩来说,所谓的情情爱爱,无非是见色起意的事情,如果没有那张面皮,这世间多少人终究不过相看两相厌。
至于情绪价值……
神明在心里,光明也在心里。
“布鲁诺,动用你的能力,直接开门。”
布鲁诺点头,将房门合上,然后重新拉开。
几个队员鱼贯而入,等到温彻斯也进门了,肖恩拍了拍他的肩膀:“雷葛不是什么好人,他的产业里给予工人的待遇几乎是伯萨莱斯所有公司里最差的。说实话,我不是很关心谁杀了他,又是谁杀了那五个小偷,他们同样死有余辜。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去抓住他,这就是我的职责,也是这身衣服的职责。”
肖恩眼中难得的温暖让亚修忍不住微笑起来:“我知道,既然我说出来了,就不用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