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悠一整天待在屋里,除了吃饭,无聊时翻翻书,写写字。
无瑶出府有一会了,不过尚未回来。
秦仲从小就将她和秦玉心送往学堂学习,单单一个丞相之女的身份,就决定了她们日后必然要有才学,若无才德,便失礼教。
秦兰悠在写字方面很有天赋,从小就日日得到夫子赞赏,为此秦玉心讨厌了她很长时间。
秦玉心比她优越的,从来都是她秦家嫡女的身份,还有一个刻薄有钱的母亲。
良久,无瑶回来了。
秦兰悠穿的单薄,无瑶推门进入时,她感觉一股凉气袭来,“已经入秋了,天气果然变冷了,过来,靠着暖炉暖一暖。”
秦兰悠怕冷,每年还未入冬,就开始用暖炉了。
无瑶坐到暖炉旁边,道:“小姐,我去找那个老翁了,你猜怎么着,碰见三皇子了。”
“三皇子?他们说什么了?”
“我看到他站在糖葫芦铺子前面,跟那老翁说话,我也就没敢往前,隐隐约约就听见他们说什么镖局,什么后人的,总之迷迷糊糊的,他们说了一会之后,等三皇子走了,我隔一会才去找那老翁,我说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亏本生意,他只说了一句,万事皆有因果。”
“万事皆有因果?什么意思,买个糖葫芦还搞出这么多名堂,真是无趣极了,你再想想你还听到他们说什么了?”秦兰悠面露一丝失落,这老翁的回答无头无脑的,叫人想不明白。
无瑶托腮,一副认真回忆思考的样子。
“噢,我想起来了,他们还说了几年前的西宛战争,还有祁炎将军,不过祁炎将军早就战死了,当时我还小,跟着我娘四处逃乱,那时边境传来消息说祁炎将军战死,明昌城内人心惶惶,多亏了二皇子少年英才,几年下来,最终也平了西宛国家。”
祁炎比祁盛年长五岁,他所带领的天炎军是祁朝第一大军。邬羌是西宛边陲的一个城池,祁炎此前曾多次平定边疆进犯国家,早已对边疆产生威慑,西宛数十年养精蓄锐,但对于祁王朝不足为惧。
祁炎的军队军纪严明,有一支极为精良的先锋队,其中也有密探,去邬羌之前,祁炎已经派密探打探过邬羌,城内仅有一支散兵,也并无什么火器。
祁炎带领一支军队及数十名骑兵,足以剿灭邬羌。
等到祁炎兵临城下,令他意外的是城门口只有寥寥几人站在城墙上驻守,俨然不像是备战状态。
祁炎觉得不对劲,西宛与祁王朝的战争已经开始,西宛王绝不可能放任这个城池如此潦草备战。
但派去的那个密探千目信口雌黄,一口咬定城内人数不多,祁炎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后方出现大量军队,邬羌城外树林茂密,密探理应察觉到树林内的敌军,此时城中也涌出大量敌军,最后祁炎拼死决定突围,突围失败惨死邬羌,头颅被悬挂在邬羌曝晒十日。
至死,一向信任下属的祁炎才明白,自己的军队出现了叛徒。
“战争都已是几年前的事了,祁越问老翁那些事情干什么,难道祁越除了政事其他一概知晓的传闻就是这样来的吗,整日里找人打听,怪不得坊间都传闻祁越就算是嫡子,也比不上宣妃的儿子。”秦兰悠不禁笑了。
名门显贵之嫡女府外雍容华贵,端庄有礼,府内嚣张跋扈。皇族嫡子表面玩世不恭,不问世事,实则城府如穴,难测深浅。
秦玉心和祁越果真都是一类人。
前世的她犹如一个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凭借运气苟且活到出嫁之前的人。
“小姐,你笑什么?”无瑶一脸单纯的问她。
“没事,想到之前的一些趣事罢了,唉,明日城内刘员外请来的杂耍班子,要在晚上表演,我怕是看不了了。”秦兰悠做叹息样,满脸惋惜。
“那怎么了,我替小姐去看,看完了讲与你听。”无瑶伸手抚上秦兰悠的手,“小姐,无瑶自跟着你,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只要有无瑶在,小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秦兰悠小时候总是被秦玉心孤立,每当有世家贵族的小姐少爷来到府中,秦玉心定然不会让他们跟秦兰悠玩,也正是那时,无瑶的出现带给她短暂温馨。
在秦兰悠心里,她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不必顺着我,你想看便去看,对了,这两天若是有人找水离嬷嬷,你就赶紧告诉我。”秦兰悠盯着梳妆台上那个装着玉如意的匣子说。
“我看水离嬷嬷这两日都在侍候二夫人,无甚异常。你不会又要去清水县吧?上次您都没告诉奴婢你去清水县干嘛了,回来也匆匆去了皇宫,现下又被禁了足,小姐,你跟之前真是不一样了。”无瑶看着眼前清瘦的小姐,着一袭白锦素衣,梳个简单半散髻,清冷素雅。
以往的她比此刻多了份娇俏,多了份属于这个年纪的活泼。
“我没变,只是曾经的我傻罢了,有些事情,说不清也道不明,但这是我的私事,等有机会,我定告诉你。”秦兰悠抚着无瑶气鼓鼓的脸,不禁被逗笑了。
“好吧,那奴婢先下去了,时候不早了,小姐您早点休息。”无瑶起身往暖炉里加了些炭火,又将隔网罩在了上面,关门出去了。
秦兰悠也发觉有些冷了,衣服穿的单薄,转身想回到床上休息。
刚要去熄了烛火,窗户突然吱呀一声,秦兰悠倏地往那边看去,月亮高挂,只是冷了些,但根本无风,窗户平白无故的响了起来,她感觉很奇怪。
“谁?”她不放心,试探的问着。
闻言,窗户被人直接推开了。
一个一袭黑衣的高挑男子,面上也蒙了黑布,手里还提着东西,一下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秦兰悠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