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看着手持利剑,咄咄逼人的朱标,坦然道:“皇天日月可鉴,臣一片赤胆忠心,绝不可能唆使武将大闹朝堂。”
一众武将也随声附和:“臣等并非是李相国唆使,皆是吾等心中所想。”
朱元璋看着朝堂下李善长和武将的一唱一和,心中顿感厌恶,但依旧平静如水,沉默不语。
“本太子驳正分封古制,李相国百般阻挠。”
“本太子想要预政,李相国又以年幼为由,横加阻挠。”
“历史上年少预政、登基的天子还少吗?”朱标粗重的语气夹杂着愤怒。
刘基用余光扫了一眼一脸苦瓜状的李善长,躬身向前:“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史书上年少登基的天子,未必如李相国所言,不能堪当国之大任。”
“西汉汉昭帝刘弗陵,登基时才8岁,在位期间击败乌桓、平定西南内乱、召开盐铁会议,卓有政绩,开启了“昭宣中兴”的盛世局面。”
刘基顿了顿,提高声调,继续说道。
“东汉汉和帝刘肇,继位时也是8岁,以雷霆手段铲除窦太后及其党羽,缔造了“永元之隆”。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五岁登基,少年垂拱,稍长后励精图治、厉行改革、革俗汉化、整顿吏治,颁布俸禄制、立三长制,实行均田制,堪称一代雄主!”
“相国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太子殿下预政?”刘基死盯着李善长的眼睛缓缓说道,“这难道是相国身为臣子该尽的本分?”
“噗通!噗通!”李善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臣直言进谏,那成想被戴上一顶忤逆太子殿下的帽子。”
“臣力主分封诸王,皆是为陛下的大明江山万世一系着想。”
“太子临朝预政,臣自然鼎力拥护。”李善长泪眼婆娑地望向朱元璋,“现如今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太子殿下可暂缓几年再行预政。”
“陛下,臣万死不敢阻扰太子殿下临朝预政呀!”
“小人构陷,臣冤枉呀!”说着李善长猛地起身朝奉天殿内的大柱子撞去,想要喋血朝堂,以死明志。
“相国,相国不可!”看见李相国准备尝试自己的脑袋和柱子哪个更硬的时候,几个眼疾手快的大臣紧紧拉住李善长的腿,拼命阻止。
“善长,够了!”端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双眉一皱,低声喝道,“身为中书宰相,呼天抢地,寻死觅活,成什么样子!”
听到朱元璋的呵斥,李善长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李善长心中知道,如果今日不上演这出苦肉计,异常疼爱太子殿下的陛下定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妄议储君,是为人臣子最大的忌讳!
而他自导自演的这一出戏,既沉重打击了以刘基为首的浙东党的嚣张气焰,又敲打了那些仍在张望、犹豫徘徊站哪支队伍的大臣。
在这诺大的大明王朝,他李善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谁都不能撼动其当朝宰相的地位。
纵使太子殿下也不可!
正当朝堂上众人刚平复过来,突然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贴里的小太监轻声细步走到朱标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将一封书纸递给朱标。
朱标缓缓展开,简单扫了一眼,直接步上丹阶,双手将那书纸呈上。
朱元璋本以为是大臣上奏的处事折子,提起御笔准备批阅。
朱元璋看罢书纸,狠劲儿一蹾奏章,朱笔砸在桌上谈了起来,弄得磨汁满御桌满地下都是星星点点。
“李善长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惶恐!”李善长匍匐在地,小声嘟囔着。
“标儿,给咱把这供词给李相国拿过去瞧瞧。”朱元璋怒火中烧,愤愤道。
“遵旨,父皇。”朱标下了台阶,把握着供词的手朝着李善长扬了扬,“相国,给您瞧瞧,看您能想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