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子,看到一面白无须,衣着简陋,眉目间带着一缕阴柔的老者,正耐心看着院角落一口黝黑大缸。
听到声音,老者抬起头来,眉间却是几分惆怅。
“你咋这么不听劝呢,老汉说过不用你帮忙,五毒五毒,你又没有道行,到时候出了事老汉可没能耐再把你拖回来。”
黎祝听着老者唠叨,也不言语,将包裹解开,从里面抓出今日所获,分门别类塞入缸中。
那黑缸好似深不见底,每当黎祝将东西放入,便是一阵细细簌簌的肢体碰撞声。
“听老汉的,以后莫要再做这等事情了,老汉不缺你帮忙。”
却是老者担心旁人劝说不得黎祝,亲自前来。
听闻此言,黎祝只是摇头:“我不懂甚劳子巫蛊,我却知道老爷子七老八十了,这等事情得有人代劳。”
老者听到黎祝这样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要命的活计,你掺和进来作甚。”
安置好带来的东西,黎祝又轻车熟路从偏房拿出水来,沏了壶茶,放到院中小桌上。
“莫要忙活了,我收完东西就走。”老者却是劝道,“待这批用完,我也就把心思放下了。”
黎祝闻言顿了顿,笑着应和道:“那也好,我新买了这院子,正好接您过来享享清福。”
“哎。”老者闻言,也只能叹息。
“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得好好招待一番。”虽然一开始老者到来,让黎祝有些诧异,不过终究是故人相逢,黎祝面色却是多了几分生机。
随后,又从院中刨出一个破旧瓦罐,将其砸碎,数了数其中剩余铜钱,径直出门。
家中简陋,黎祝寻常又是只在客栈嚼些残羹剩饭,却是没有招待的东西。
索性自己还有几分积蓄,出门采购一二,倒也不算太晚。
老者目送黎祝离去,沉默良久,随后掀起那大缸,从袖中扔进去几只小巧生灵。
又掐了法诀,那缸中细细碎碎争斗声渐起。
见了动静,老者却是不管,望着这简陋小院,又是叹息:“也是想不到,临了临了,咱家竟是能遇到这等好孩子……”
他摸了摸胸口时刻藏着的东西,一时间面色复杂。
……
黎祝毕竟囊中羞涩,确实弄不到什么珍馐玉食,不过仍旧置办了一桌好菜,虽说钱财用尽,他脸上却满是笑容。
毕竟,这老者同自己却是有救命之恩。
酒足饭饱,黎祝拉着老者的手絮絮叨叨着。
“老人家,这虫子终究是有毒的,您这等年岁,又是在那乡下,我却实在是担心。”
“先前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将您接过来,日后我帮您去找那些玩意。”
“现在也挺好,不弄那东西倒也不错,那您啥时候搬过来啊?”
“我在这地方,可就您一个熟悉的人了,若是您有些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老者期间几次张口,硬生生插不上话,直到黎祝酒意上涌,眼眶微红,怔怔出神时,老者这才说出口:“等会儿,我有個东西要给你。”
语罢,便是从胸口掏出一古朴书籍。
却是一本绘着狰狞蛊虫的泛黄书籍。
黎祝愣神,不知道老者拿出这东西是何用意。
老者见状,伸出手指从黎祝脖颈处红绳一挑。
便是一块木牌从黎祝胸口中跳出。
“老人家,您这是?”黎祝顺着老者动作看向胸前木牌,不知缘由。
他前世家乡在楚地,自古便有楚人崇巫的说法,即使接受教育的他也对此有些潜移默化。
这个小木牌,是他幼年时,母亲为他从祠堂求来的镇命物,说他从小体弱多病,带上这个木牌,能得巫觋庇佑。
直到自己穿越,他也没有将这牌子取下,却也算是自己对前世的唯一慰藉。
老者将手中那本泛黄书籍郑重递给了黎祝。
“老汉把你抬回来,也只是不想眼睁睁见一个后生死在山林,后来见了那牌牌,才知道咱们之间是有缘的。”
“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巫来。”
“老爷子,那这本书是……”黎祝看着这本书籍,困惑不已。
“也算老汉心中有私,始终没下定决心,直到今日……”
见黎祝不解,他便示意黎祝侧耳听来。
黎祝照做。
“这里可藏着一份能一步登天的秘密。”老者露出神秘的微笑,“你可知,那大楚皇室,也是历代走巫的。”
黎祝恍然,先前便觉得老者虽寻常村民打扮,可来往久了却觉得老者与周遭有些不似。
仔细一想,原来是曾有一段富贵过往。
“老汉也不瞒你,曾经老汉也在宫里待过不少日子,后来老了,便落叶归根。”
“没想到临了咱们还有一份交情,索性这东西就留给你了。”
“若你能照着书中培育出一只天龙来,日后献给皇室,也算不负你照顾我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