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许元说话的语调很慢。

这之后的沉默维持了将近两分钟，徐远才又拖着声音问说：“你不觉得有点丧？”

“觉得，”许元也不想说太多话，因为她好累：“这里有问题。”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徐远无精打采地说：“奇怪，”他又停了很长时间：“我理智挺高的啊。”

“所以我们没倒下啊。”

“我，我——”他开始大舌头：“我想睡觉、睡觉。”

“谁不是呢？”许元打了个哈欠。

随着睡意渐渐加深，这里终于有了变化。远处几个身影走来，被身影簇拥在中间的是个长得不高的姑娘，她左手托住自己大着的肚子，走得小心翼翼。他们有说有笑地路过了，完完全全无视了与睡魔作斗争的两人。

“——李花花。”许元缓慢且清晰地突出了这三个字，她並不是想要叫住谁，她只是把自己见到的诚实地说了出来。徐远跪下了：“我可能真的要睡了。”

“别睡，你看。”许元拄着一根棍子，右手往前一指。又是两个身影从前方走来，李花花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挂在李花花的身上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两人却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李午。李花花不知说了什么逗笑了李午，他们都笑着，额头贴着额头，路过了两人。

许元的眼皮开始打架了：“我从没听说过食人者有这个环节。”

徐远颤抖着重新站了起来：“等出去了再看看吧。”

这次反倒是许元坐下了，她揉了揉鼻梁，远方又是一大波人走来。中间的位置依然是李花花，她牵着李午和何言悲笑得很灿烂。待他们走进了，两人发现这个团体里看起来没有一个人超过三十岁。

许元拿出了一只白色的士兵棋子，她把棋子向着天空抛去，棋子就变大了，她背靠着棋子又打了个哈欠並给了徐远一枚一样的棋子：“这不就是把刚才屋子里发生过的事情顺序再演一遍吗？”

“可能有什么不一样吧。”徐远抛起棋子，可棋子落回手里没有任何变化。许元说：“抛高一点，再离远一点啊。”

那群人走进了屋子又离去，他们离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李花花、李午和何言悲三个人。李花花忽然掩着脸哭了起来，而两个孩子只是傻愣着站在那不知所措。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何言悲就也哭了。李午面对这一大一小哭泣的人皱起了眉头，他看起来很疑惑、很害怕。

然后里面的人还在哭，外面却又有一堆人向着这方向走来，那是一群老人和小孩。

“不会吧，”许元的声音很模糊，她说的每个字都仿佛被高温融化后又黏在了一起：“真就再演一遍啊。”

徐远闭上眼睛，几秒后，他担心自己真的会睡着就睁开了眼：“好奇怪、好奇怪，不该这么累的。”许元说的话他根本没仔细听，也不是不想听，真就是现在的状态不允许。

许元舔了一下嘴唇：“这不只是个一阶副本吗？怎么能这么影响精神的？”

徐远微微张着嘴，让人瞧着感觉他的下巴随时有可能脱落：“啊，啊以喝额喝，额喝黑——”

“算了你别说话。”

徐远很配合地闭上了嘴，不过他吞了口唾沫又出声了：“所以我说过，食人者系列是二阶大型副本。”

许元用力地眨了眨眼，她几乎以气音在说话：“二阶大型也不应该啊——”

随着人们来来去去，无数分分合合、生生死死在室内上演，李午却一直没离去，他站在一处角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至再也不见。而这个过程没人在意他，他们自顾自的将这里的历史再现。李午丢了魂似的看着室外，恍若看着徐远和许元。

他说，他轻轻地说：“年轻人都走了，他们去寻找更多发展的机会了，他们都走了。”

他流下了一滴泪：“如果老人们都不在了，孩子们怎么办；如果孩子们都不在了，老人们又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简简单单地永远在一起吗？彼此不分离？”他如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