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始至终,苏言都说的是要当这北陵郡府城的捕头,此时被调往灵丘县,更是杨捕头之意。
但若是就这么急匆匆地离开府城,只怕还是会引起陆郡丞的怀疑,毕竟这位郡丞大人可绝非泛泛之辈。
于是在一番细细斟酌之后,苏言给陆郡丞写了一封信。
信中内容无不透着诚恳、自责和懊悔,自责自己冲动,不该挑战杨捕头,后悔自己没有听从郡丞大人的建议,一意孤行,更是愧对马大哥的举荐,种种这般。
之后又说了自己会在灵丘县这穷乡僻壤之地好好磨练,争取三年之内,重回府城。
最后,再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致谢。
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多字,险些让他自己都觉得跟真的似的。
将信送出之后,他又故意拖延了两日,于腊月二十三这天,雇了一辆马车,载着全部家当,才赶往灵丘县赴任!
“我们要不要给孙伯父寄去些银子?快过年了!”
马车上,妻子白苒小声问道。
此次捕快大比虽然闹得“灰头土脸”,但奖励还是得到了,三百两银和强弩一把。
加上他上次和大内侍卫韩忠前往九梁山所得一百两,楚王才慷慨解囊赠送一百两,再刨除这些日子的开销,剩下的银子尚有四百六十余两。
这是一大笔钱,确实应该给孙伯父送去一些。
但苏言却摇了摇头,“我已经托楚王才照顾孙伯父了,孙伯父应该不会少吃少穿。现在这个年月,给他钱太多,不是孝敬他,而是害了他。歹人这么多,还是小心些为好。”
白苒听言,轻轻点了点头。
大晋这世道,尤其是乡下,为了几个铜板就杀人全家的事也不在少数。
穷人吃不饱饭,实在饿急了,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人伦纲常,有时都不及一顿饱饭重要。
所以不能给孙伯父送钱,送些吃的,才最保险。
把白苒的小手揣入怀间,苏言闭上了双眼。
马车至少要一天多才能抵达灵丘县县城,他要好好想想,这一次搬家是否有所遗漏。
“我当日在演武场上自报八品实力时,从陆郡丞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真实实力了。那么,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苏言继续分析,“应该是高宏告诉他的!毕竟高宏为了包庇‘恶鬼’,不惜代人顶罪。而陆郡丞顺水推舟,同样也在包庇‘恶鬼’。照此看来,这二人应该皆是‘恶鬼’爪牙无疑。互通消息,情理之中。那么,高宏又为何要让我一定在年底前突破八品呢?”
苏言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索性还是修炼《天地玄功》的第三层吧!
平心静气,意识聚于祖窍穴,他渐渐入了定。
赶车的是個老把式,马车虽一路上摇摇晃晃,但总不算颠簸。
期间歇息过一次,只等明月高悬,马车终于是来到了灵丘县城门口。
连苏言都没有想到,这一路竟如此顺畅。
许是这灵丘县太穷了,连土匪响马都懒得沿途打劫了。
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此。
守门的衙役以为是外来客,见马车驶来,便忙不迭地就冲了上来,张口就要过路费。
“入城一钱银子!”
那衙役高声道。
苏言听言,不禁愣了一下。
寒山城的外城过路费也不过区区二十枚铜板,这倒好,一张嘴就一钱银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无奈,只能拿出赴任的凭证递了过去。
那衙役一瞧,这才赶忙施礼,恭敬地递还凭证,搬开路栅放行。
苏言也懒得多说什么,在大晋,县城的城门看守归皂班负责,而他是快班的捕头,所以理论上这些衙役并非他的手下。
只是,这如此随意的收取过路费,却让他有些讶异。
这得穷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
虽早闻灵丘县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如此看来,怕是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凄苦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