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舌尖在嘴里打了个转，然后偏头忒了一声。

“……”柳卿之眼睁睁看着那条鱼渐渐咽气“下次还是让它死的干脆点吧。”

温千绪充耳不闻“吃玉米吧，玉米好吃，可甜了。”

柳卿之眼皮都没抬一下“给狗吃吧。”

风声微动，温千绪身后被人抱住，这个拥抱炽热滚烫，灼人心弦。

司珺靠近他耳边，轻声问“想我了吗？”

温千绪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笑容格外地甜“想你了呀，我给你煮了粥要不要尝尝，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煮的呢。”

柳卿之原本以为他换勺子是要给自己吃。

司珺扫了一眼温千绪端在手里的碗，面色不改“不用了，宝贝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你吃什么吃饱了？”

“西北风。”

“……”

柳卿之冷笑一声“果然，一物降一物。”

司珺顺势在温千绪身边坐下，耸耸肩道“没办法，我看见他这样笑就知道他憋了一肚子坏水。”

温千绪撇撇嘴，舀着他的紫薯苦瓜小米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小福吃，不服道“我这一心想着姐姐，结果姐姐却是这般想我，实在叫人心寒。”

“有件事你想对了。”司珺用木签挑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品过后，才慢条斯理地道“姓沈的确实和别的势力勾结，你之前说是雁州的邬崖，实则不是。”

温千绪道“是外域，仙兽一族，还是妖兽一族？”

“仙兽一族，是仙翰族。”司珺平静地像说家常“我外出刚好撞见了他们的奸情。”

“那倒是巧了。”

“可不是巧了。”

厚着脸皮在他们旁边听着的忱修，脑子差点没拐过来，转折太快，一时都搞不清他们的脑回路。

“那邬崖怎么解释？”忱修提出疑问。

“你应该想想邬崖他们的戮血丹丹方从何而来。”温千绪道“最开始的戮血丹可是用人炼制的，这等邪术在大陆内禁止流通使用，雁州再想胜过丹衢州也不可能拿他们天之骄子的性命和前途开玩笑，这丹方从何而来，不是可想而知？”

“邬崖也和外域勾结？”忱修深深蹙起眉。

“对了，这是那个戴着斗篷的人，告诉我们，从珞珞身上找到的东西。”裴胤道，手上递来一件物什“他们应该就靠这个，锁定忱修哥他们的位置的吧。”

温千绪扫了一眼“幽州先前与雁州合作，这东西就是那个戴斗篷的人放到裴璎珞小姐身上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忱修：“幽州人善变，既如此，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合作？”

温千绪表情空白一瞬“谁和他们合作？”

“不是你么？”

“我和他们的合作只有解决邬崖的时候，其他时候并没有合作，你们把灵脉也分他们了？”温千绪扬起一边眉毛问道。

忱修沉默了。

柳卿之喝了一口汤“我没有。”

忱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懊恼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温千绪唇角扬起，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为什么你们不捅破？”裴璎珞挤着脑袋凑过来“已经知道了沈君言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揭穿这个小人，让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知道他是什么嘴脸？”

温千绪用脚勾了一截用作凳子的树干来，让裴璎珞坐下“或许他现在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或许不是现在，而是更早的时候，我们对邬崖动手的时候。”

裴璎珞不解。

柳卿之淡淡道“猜忌过多，心虑过胜，自然会让他自己露出破绽，不需要我们去揭穿。我们说出来，他们不见得信，人有时候就是喜欢犯点贱，不撞南墙，不入死地，就不知道回头。”

裴璎珞表示佩服，伸手拨了拨发型别致漂亮的玉米头，询问能不能吃，见温千绪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才拿起来尝了口，她眼神一亮顿时觉得不错。

入夜，皎月高挂云间，风声簌簌，大多数人都睡了，各自分工守住阵营，柳卿之这边温千绪和司珺守前半夜。

温千绪背靠大树“你那个故事，还没讲给我呢。”

“什么故事？”司珺靠在他肩膀上，故意装傻。

温千绪啧了一声“你自己说知道有关于神韵源流之地的传说，还信誓旦旦的说保真，你哄我呢？”

司珺笑起来“那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哄你，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守后半夜？”

“不放心你，就你一个人，我担心你孤独寂寞，要是没有我陪着你，你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蹲在哪里当小可怜呢。”

“…………”

“好了。”司珺身子下滑，躺在了温千绪腿上“竖起你的小耳朵，我要开始讲了。”

“嗯。”

静了一会，司珺打了个哈欠。

“……”

“传说，很久之前，遥远的蛮荒之地有位心善的姑娘，拯救了天灾之下的幸存的遗孤，那场天灾带走了村落里的一切，粮食、亲人、活下来的生机。三十三个小孩在死神来临之前，先遇到了拯救他们的神。就是那位姑娘。

那姑娘带着三十三个孩子离开了村落，去到了世外桃源，那里没有病患天灾，没有忧愁烦恼，只有孩子们在那享受泉石之乐。那姑娘在此前造就无数善缘，感动天道，有神格之姿，引人觊觎，孩子们的幸福还没有享受太长时间便破灭，歹人杀害了那个姑娘，夺起神格，却得不到天道认可，气愤的人杀死了那三十三个孩子，封进了坛子里，用孩子们的尸体为阵石锁镇以咒那个姑娘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我先前一直觉得这个传闻是假的，直到看见那些煞灵找上你，看见了他们的模样，才起了疑心。只是太过荒谬，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温千绪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一种恶毒的人都有可能存在……”

“不，我是觉得，既然是天道认可的神格，又怎么可能被他人轻易夺走，这个逻辑不对。而那人又是怎么知晓她有神格？神格不可夺，想要神格就需要天道认可，天道不认可就算那人杀了她也是无用功。”

“或许不是为了夺神格。”温千绪手指把玩着司珺的发丝“据记载，迄今为止，上神现有十二序列神，从未变动过，他或许要的是神位，而不是夺神格。”

“那可真够癫的。”司珺抓住他玩头发的手“难以想象这是个怎样扭曲的人。”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煞灵为什么要我去救？”

司珺的手指滑进温千绪的指缝，轻轻扣住“可能你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能有什么与众不同……”温千绪声音说到后面轻了些。

是说本就不属于这里，还是识海中住了个心魔？

司珺深深望着他的眸子，忽而一笑“这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