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看到新娘子了,一脸清秀,细皮嫩肉,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
九微再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新娘子了,那张脸,其实看一眼也很难记得清楚,但季伦和她接吻的情景,还是烙在九微心上了。
没看的时候想看,等看到了,又后悔了。
九微掩脸。
屋内传来了季伦念保证书的声音:“从今往后,我会爱你护你,凡事以你为先”
她心如刀割。
那个曾经对她信誓旦旦的人,一转身,同样的话,还是会对第二个人说一遍,而且更加诚意拳拳更加情真意切。
九微整个人当场就呆了。她的手自脸上滑落,所天勖看到她木着一张脸,眼睛也不动一下,只是在大动作地呼吸。
所天勖看着,开始不忍了,说:“我们走吧。”
此刻他已经后悔了,目睹她如此难受,他更加不好过,他终于知道何为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哎,许多事,他自问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的呀,为何到了九微这,总是此般手足无措?
九微笑:“除非不来,既然来了,又怎能中途走了?”她的笑是一言难尽的。
她心中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也趁此,好好面对吧!
一年多了,如今一个已嫁一个已娶,两人已然缘尽,那就好好了结了吧。
所天勖说:“都到这个时候,何必逞强?”
九微只是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逞强?不至于,也没有意义。她再清楚不过,从此以后,她和季伦就是桥归桥路归路,甚至会是老死不相往来。逞强来给谁看?
她的这段旧情,就像中了枪,中枪当时,怕痛,不敢将子弹挖出,于是越发伤得深。
她今天,就是要看着季伦和别人恩恩爱爱地成婚,可以说是找虐,但也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好让这子弹挖出来。
不知道是何时,一番闹腾后,新娘还是接回到男方家里了。
九微也跟了过去,所天勖一直盯着她。
九微看着身后的所天勖,问:“新娘真美,是不是?”
所天勖毫不犹豫地说:“不及你。”
九微嗤笑一声,这才发觉自己问的是什么蠢问题。
终于,晚宴,季伦拖着他的新娘来敬酒了。
九微站了起来,挤出笑意,拿起酒杯对着一对新人,正准备说恭喜的时候,季伦走了上前,护在了新娘跟前。
九微太明白他的这个动作了。
他是担心九微会对新娘做出什么事。
他如此护着她,又是如此防着九微。
何至于如此?
九微生硬地说:“恭喜恭喜。”而后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不喝点酒,如何镇痛?
所天勖本急着夺过九微的杯子,却被新娘身后的姐妹敬酒团围了起来,那堆人问:“这是新娘那边的亲友还是新郎那边的?我们都留意他大半天了,来来来,抄牌。”
所天勖连忙用手把这堆狂蜂浪蝶挡住,说:“各位,自重自重,我可是有主了的。”他说着,把九微搂入怀中。
九微却只是看着季伦和新娘子,说:“祝你们幸福。”便又喝了一杯,凭着一口气,咕咚咕咚,把酒往肚子里灌,把所有不快往肚子里面吞。
季伦看着,终是没有吭声。
敬酒团硬是久久难以离去,即便一对新人已走,那一堆伴娘还围着不肯散。
正好,这样所天勖就无暇挡九微喝酒了,九微觉得异常的渴,于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她片刻又无法真正勇敢起来了,要挖子弹,能否倚仗点酒来麻醉一下,好撑完?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她才慢慢感受到酒劲上涌,头已经很晕了,又觉得口很渴,想去拿东西吃的时候,又扫到了旁边位置的高脚杯。
所天勖认定她已不胜酒力了,把她扛回车里。
一坐好,九微忽然缓缓地说:“从前,从未想过他会另娶她人”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其实无甚语气和语调,但透着无限心酸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