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东楼管事,同时也是作为胞弟的孙伯雨抱住了他,劝慰道,“廷进也是为家里着想,你先消消气,回头我再替你教训他。”
“廷进!”孙伯雨扭头忙给孙钰使眼色,“还不快给你爹认个错!”
尽管黄定与管理阁间的佟彦国相继站出来打圆场,孙敬临依然怒气难消。
他瞪了半天牛眼,强行压下了火气:“也罢!既然你想做事,为父也不拦着你。眼下酒楼陈酒积压甚多,中秋之后又该预定明年的酒曲,要是换你当家,该如何去做?”
说到这些感兴趣的事情上,孙钰自然有表现一番的信心,脱口便说道:“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所以能称作正店,要害便在酿酒权上。朝中法酒库的酒曲有限,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抢不到,家中能争取的份额自然是越多越好!”
孙敬临面无喜怒,只是接着追问:“两月之后新酒上市,库中的陈酒又该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办,折价发卖出去便是!”
“折价?”孙敬临顿时气得猛拍案几,当场把孙钰吓了一哆嗦,“说得倒是轻巧,你见京中有哪家正店的好酒是折价出货的!照你说的去做,‘四时春’的招牌就彻底砸了。到了那时,我孙某人颜面何在,孙家正店又如何在京中立足?”
孙钰满脸写着不服气,反呛一句:“不发卖出去,难道等新酒出来后砸在手里?”
“你可知‘四时春’的名声得来的多不容易?”孙敬临继续逼视,“口口声声想要做事,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
眼看又要闹僵,孙伯雨再次站出来当和事佬:“大哥,廷进还不知深浅,你不要与他置气。”
正想着如何把这一节揭过去,他回头一眼便看见了房门一侧转来转去的伙计,顿时有了主意:“你这厮,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作甚,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这一声喝斥转移了矛盾的中心,那报讯的伙计只得暗自叫苦。
“东家、少郎君、二爷、静庵先生、佟管事。”伙计进门后躬身做了个团揖,而后解释起来意,“方才门外来了个书生,说是要为东家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孙敬临一听直接气歪了鼻子,“这是哪里来的混账!”
“我看八成是在故弄玄虚!”孙伯雨猛拍案几,“大哥现在好得很,又哪里来的劫难,莫不是上门讹钱的骗子?”
“是不是骗子小人不知道。”伙计规规矩矩的答话,“进门之前,那书生给了小的一份家状,说是转交给东家过目。”
“家状?难道是前来应募的?”孙敬临顺了顺气,“你可知道是哪家的牙人介绍过来的?”
伙计连忙回话:“他身边跟了一人,但不是牙人的装扮,应该是独身前来。”
孙静临接过家状展开后略微扫过一眼,只见来人父祖俱亡,且三代之内无人为官,便没有细看下去的兴致。
他随手把家状丢在了身侧的案几上,摇头说道:“京城里的规矩,应募需要有行会牙人引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莫非在乡下读书读傻了。”
成功转移了矛盾,孙伯雨也跟着说笑起来:“这人说不得还真是个妄人!要想出来挣钱,又舍不得掏钱请牙人跟随作保,谁敢相信他一个外人?”
坐在孙敬临右侧的黄定黄静庵也是百无聊赖。他把家状捡了起来随意翻看,很快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略过本贯、年纪、三代这些字眼,只见后面写到,“吾七岁从文,历时六载而无所进益,心有郁郁。后弃文从商,偶得一骑牛老叟悉心点拨,遍观《人性》、《运筹之道》、《慧眼》、《组织艺术》等诸多商事典籍,如今始有小成......”
“行了!”孙静临朝自家伙计挥挥手,“你也别杵在这里了,出去把无关闲人撵走。”
“慢着!”
伙计刚走出两步,黄定已经抬起头来,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