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痕是被狐狸养大的。

狐狸在普通动物中算作聪慧的，蜕变为精怪也总是更为容易一些，更何况人皇大多会娶狐妖为后，两族关系已经好到刻印于血脉之中，于是那天狐族卫兵队长青焱在看到江上漂着的婴儿时，便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了他。

青焱叼着吴痕回到族群，一众狐狸只觉得惊喜——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觉得人类是最好的同伴。三个长老与狐族首领皱了皱眉，但也没发表意见，只是看着吴痕，默不作声。

……

时间很快过去，吴痕已经十二岁，身躯来到一米八之高，即使对于同年龄正常人类来说，也绝对是高的，更何况在这一群小狐狸之中。

随着身体发育，吴痕身体的特征逐渐显露出来，从未修剪过的长发如今已经快到脚跟，那是父亲的亮白与母亲的纯灰糅合而成的亮银色，白天可以通过甩发反光致使猎物短暂失明，晚上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抛开头顶的两个小鼓包不说，最为特殊的是吴痕背上生出了一点羽翅的雏形，与发色不同，那对小羽翅是暗红色的。

众狐没见过人类，不过已经发觉了不对劲，但是相对的，此时的四个当权者虽然在狐前颇有点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感觉，但那始终上扬的狐狸嘴角倒是暴露了一切。

“吴痕，你过来。”先出声的是狐族首领青狂，他一改往日紧绷着脸的形成的威严感，此时带着一丝微笑，显得有些可爱。

吴痕不太理解，自己最近虽然没犯错，但应该也没立功啊，首领怎么会找自己？

“首领，怎么了？”吴痕走到青狂跟前，显得有些局促。

“从今天开始”，青狂顿了顿，随后把微笑收敛起来，严肃地说道：“我要教你人言。”

“人言？”

“对，人言，你应该不知道人是什么吧，不过没关系，这些到时候一块讲，现在先说说你。

你应该发现了最近你的朋友和一些长辈开始疏离你了吧，这是因为以前他们觉得你是人，然而这么多年逐渐发觉实际上不是。”

吴痕听到这里插了一句，“那既然我不是人，又为何要教我学人言呢？现在说狐语不就行了？”

青狂摇了摇头，走到吴痕身后，抬起一只前肢拍了拍吴痕的后背，笑了笑道：

“孩子，难道你就是狐了吗？或许其他狐们没说过，但是你应该能感觉出来——你跟我们长得像吗？甚至你有时直立行走，你看我们能吗？

你是妖啊。

而且依据那天你刚来族群时的气味来看，你大概是凶猛的狼妖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赶出狼群，现在看来那群狼自以为多聪明，实际上就是一群耍心眼子的傻瓜。”

以往只需要奔跑捕猎，今天突然有新知识灌进脑子里，吴痕有点头大，“那我是妖不应该说妖话吗？这跟学人言有什么关系？”

“妖说的就是人话”，青狂说着说着有点感伤，“传说天地之间，人乃万物之灵，遂得以开化生智，先天腹中捧气，方得后天修炼之姿。

而我们兽不同，成妖者，方能化人形，仿人聚气而修。妖者，精怪非数十上百载不可为也，可吐人言而悟人性。但想成为精怪，也得有幸用上天地玄物或遇上上仙点拨，也就是我们兽开智而成。

所以吴痕，你懂了吗？想要变得更强就得去学做人！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离开这里，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挂念着我们，有机会也把我们带离这里，离开这个可怖的囚笼！

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吧，不过没多少时间了，唉——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