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过后,陈东洗了个澡在沙发上抽烟。
爷叔拿起一张纸,神色唏嘘地递给他。
“上个月,有位玲子小姐打来电话找你,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能够说你去哪里了,只说你去外地谈生意,对面就让我带句话,说她回国了,希望以后有缘再见。”
陈东拿过爷叔递过来的信纸怔了怔,问道:“她没告诉你地址吗?”
“没有。”
爷叔说:“她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没礼貌的女人,你呀,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什么风流债?是不是上次去日本的时候做的?”
陈东对爷叔的揣测不满地反驳:“什么话,男女之间除了恋情,就不能有点别的感情了?上次去日本人家帮过我忙,而且还给我当了好几天的导游,异国他乡的知己懂不懂啊爷叔?”
爷叔讥笑道:“男女之间除了恋情还有什么情我不知道,但是你宝总身边出现的女人对你有什么情,我一清二楚。”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爷叔,我跟人家讲好了,等她回国请她做老板娘,开一家饭店的,之前在你那里支钱的时候不是说过的嘛,我要有一家能放心吃东西的饭店嘛,以后我的钱越来越多,保不齐就有人羡慕嫉妒恨,使盘外招来。”
爷叔倒是想起进贤路的那间二层阁楼,一個月上千块的租金交了都快半年了,现在还是破落样子呢。
“你还知道你租了房子啊,人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就急着租房子,这都大半年了房子还这样空放着,你宝总钱多没处放,也该去做慈善,而不是扔给那个老寓公,浪费可耻!”
“语录都说上了,爷叔你怕什么呢,几千块钱而已,苏联的飞机下周六就到双流机场了,试飞之后,就是一个亿的进账,除去六千多万的货款,我们要赚三千多万啊!爷叔公司开张那天讲,公司业绩多一个零,你的工资加一个零,我算算,从一万到三千万是几个零,1、2、3,哇!爷叔你这个月发达了,十万块的工资哎!要不要回母校看看啊,给母校捐个楼?”
陈东一番阴阳怪气,爷叔有些绷不住。
又气又好笑。
这家伙,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非说提篮桥是cfo的摇篮,是所谓的上财分校,偶尔恶趣味的称呼爷叔“高材生”,气的爷叔哭笑不得。
说实话,他确实没想到,这才两年时间,陈东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
一直在陈东身后帮他谋划生意的爷叔非常清楚,陈东的两次大跃进靠的不是并不是自己教的所谓商业头脑,也不是他给陈东找的生意门路,而是陈东自己的眼光和本身的关系。
爷叔有自己的傲气,上次国库券生意的百万结余,爷叔根本没有给自己算工资!
只有与香港合作的那笔外贸单子,爷叔才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工资加了一个零,毕竟27号那边和后续的运营需要爷叔出力,他受之无愧。
但是这次买飞机的壮举,爷叔也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虽然他也出了一点力,但是那点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真正重要的实际上只是眼光,只是勇气。
然而,做生意的精华恰好在此,这些反倒是无法和人传授的。
爷叔没说话了,陈东不再斗嘴,把这次签署的文件、回单和相关票据交给爷叔,与爷叔一一对过,确认没有疏漏后,这才放心的穿上一套灰色英纺西装。
“我走了爷叔。”陈东在镜子前整理好衣服,走回来对爷叔说道。
“去哪儿?这才回来多久就要走,要是点卯,你就是公司里来的次数最少的人了晓得呀?”爷叔一脸嫌弃的过来帮他把后面的领子翻好,看似巴不得他走似的。
“出去见一下玲子小姐咯,晚上黄河路还约了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的周经理吃饭,我就不陪你了。”陈东低头说道。
爷叔背着手,走到椅子前坐下。
“走吧,你记得给周经理带一份礼物,他孩子前几天刚满月。”
陈东惊讶的看着爷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爷叔白天在72号呆着,晚上回去陪两个嬢嬢,消息还这么灵通,你养了锦衣卫啊?”
“不过我这买个什么合适,要不就去大银凤买个——”
陈东正说着呢,就看到爷叔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把黄金打造的长命锁,顿时呆了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
爷叔听到陈东的夸赞,虽然觉得这不值一提,但还是有些高兴的。
陈东的商业眼光和嗅觉确实厉害,但是在迎来送往这方面的琐事上,爷叔却可以为他处理的面面俱到,正好互补。
离开72号后,门口的迎宾为陈东拦了一辆出租车,陈东想也没想,便让司机开去进贤路。
车子的速度不快,上海的司机话不多,而且从和平饭店出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司机一直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的把陈东送到进贤路。
路上,陈东想起或许要买个车了,总是坐出租也太没有派头了。
而且确实不方便。
走了两步,来到夜东京原址,门还锁着。
“哎!你是那个!”
伸手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陈东回头发现了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