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上海人豁胖,真是笑死了。”
汪小姐跟服务员要了冰水给陈东的时候还不忘嘲笑。
陈东漱漱口,剩下的全灌了进去。
这时候嘴唇有点发麻了,红彤彤的,倒是有点性感。
汪小姐拍拍桌前道,“坐过来一起吃吧。”
陈东已经被看了笑话,自然没有半分骨气可言,屁颠颠挪到汪小姐旁边。
汪小姐涮了毛肚放在他碗里道:“吃吧,做人贵有自知之明,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
陈东把毛肚放进嘴里,嚼吧嚼吧。
“我以前很能吃辣的!真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要在我跟前逞英雄,不然你就去那边吃,不管你。”
陈东为难的看了眼另外一边红艳艳的锅底,打了个寒战。
“那还是算了。”
汪小姐侧身白了她一眼。
锅气蒸腾,一阵风吹过,汪小姐的脸庞清晰可见。
陈东想起记忆里只能看到半边脸的洪顺兴,心情有些微妙。
吃过饭,两人顺着新南路散步消食。
陈东兴致不高,倒是汪小姐不停地讲着27号的八卦,陈东偶尔答应一声。
晚上找了一间旅馆休息一晚,第二天陈东带着汪小姐去见了爷叔的朋友一面,在他那里拿到了去北京的机票,两人踏上前往北京的路程。
因为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到达之后的检查十分仔细,陈东和汪小姐的行李都被打开检查了一遍。
两人也显得严肃了不少,落地之后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北京饭店下榻。
因为买飞机的事情要经过很多机关的支持,陈东现在只有上海工业品进出口公司和川航的承认,接下来他还要通过民航以及计划委员会的确认,除此之外,他还要邀请苏联方面的负责人洽谈合作,事情已经进展到最后一哆嗦了。
陈东首先要拜访的是计划委员会,这笔生意牵扯的东西太多,远不是牛仔裤出口能比的。
举個例子,图-154在90年代被兔子改装成了电子对抗机!
这里面倒是不像之前谈生意,作为政策发源地,这里的谈话更加公事公办,陈东见到相关负责人后说明来意,有些川航作为背书的陈东没有遭到任何为难,民航那边的审批也是一样。
陈东将货物数量、飞机合同、进出口许可证拿出来,事情就成了。
川航的问题普通人或许不了解,但是在这道手续上的负责人不会没听过川航的困境。
1988年成立的川航苦于缺少大型客机久矣,奈何没钱。
现在89年都快过完了,还是没找到飞机来源。
现在有这么一个“港商”出来说:大家向我看齐。
不仅解决了江南地区去年盲目扩大生产导致的物资积压,而且帮助川航完成飞机采购,一举两得。
这期间,陈东的名头也不胫而走,在内部圈子中开始蔓延。
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除了上述的理由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却也只能不提。
总之,这个时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宜静不宜动,即便有人心思不纯,想要阻拦,也只能停留在有贼心没贼胆的阶段。
汪小姐这段时间跟着陈东前往各个机关办事,担任起陈东的秘书工作,与上海的交流,同相关单位的细节讨论,汪小姐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
来到北京后,这里的食物汪小姐不太吃得惯,天气又极其干燥,使得汪小姐好几次鼻血直流,严重的时候还去医院挂了两天水。
陈东不知道原本的宝总是怎么把公司做的如火如荼,但是手下却没几个人的。
甚至于连个秘书都没有。
爷叔年纪大了,关键时候出出力还行,这种琐碎工作,不知道宝总是怎么做的。
正是由于这种刻板印象,使得陈东没有把招揽人手的事情放在心上,现在方觉捉襟见肘。
十一月,几个主要部门的问题基本理清,陈东得到了这些部门的支持后,也从民航部门那里得知,苏联航空工程部副部长尤里·叶菲莫维奇·谢洛夫此时正在北京,陈东写了一封信送到苏联大使馆。
苏联大使馆会议室里,几个留着大胡子的苏联官员正在讨论国内的改革情况,坐在右边第二个椅子上的高大魁梧的人便是航空工程部的副部长。
此时他的秘书快步进来,在他的耳边说道:“副部长同志,有个来自上海的中国商人约您明晚在钓鱼国宾馆见面,这是他的信件,上面说他的公司想要就航空方面的生意与您商讨。”
“上海的商人?”副部长尤里·叶菲莫维奇·谢洛夫拿过秘书递过来的信看了看,随后有些缅怀地道:“以前我们莫斯科还有专门用上海话播报的广播电台,现在已经撤销了,我已经很久没听过上海话了,好在还认得几个中国字。”
秘书比较年轻,很明显不能和他共情。
等谢洛夫感慨完,秘书问道:“所以部长先生要去见这个中国人吗?”
谢洛夫从回忆中抽离,询问道:“明天我有什么安排吗?”
秘书尴尬的道:“没有,部长同志,实际上这个月都没有安排,您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时间。”
“唉,希望我们的祖国可以撑过去这段困难时期。”谢洛夫这个看着像个武官的文官,面容悲伤道:“什么时候我沦落到需要和中国的一个商人谈事情了。”
大概从十年之前就开始了吧。
秘书心里这样想道。
虽然今年总算和中国重新建立友好关系,但是本国人民对于未来的情况,几乎都抱有悲观情绪。
像他们这些距离中央最近的人不仅没有信心,反倒更加绝望。
如果一个人很蠢,那么他越努力,事情反而会变得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