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新威附路上的人真不少,那么多人只有我是个显而易见的穷鬼,越走越觉得我实在和这条街格格不入,走了好几次新威附路,每一次都觉得每一步都是颤颤巍巍的。今天是周天,在想到过来这里的时候,我是想着去一下那个前段时间就想去的宽仁院旧址的,可是才搜出来就发现周天也只有上午教堂做礼拜的时候是对外开放的。
看到那间我第一次来就注意到的奶酪一样漂亮可爱的黄色房子,他才走到我旁边来和我说话:“去那看看吧”我附和着:“终于能买到你想要买的纪念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走进来,不是没有兴趣,而是自卑自己肯定舍不得花钱买小饰品这种东西,所以对这家小店的幻想其实是很多的——每路过一次都多一点幻想。我以为里边肯定是满满当当和奶酪一样可爱的小摆件什么的,可是刚进门,就打破了所有的幻想——屋子是很空的。再走进去也没有一点装饰品的影子,只有一些特产的小零食,且还是花饽饽之类的面点,唯一看到不是零食的是明信片,y试探着翻了两张,还没等我审视他的表情,他就说:“走吧”然后很镇定地走了出去,而我呢肯定是没有那种自信的镇定的,我必定是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走的。
新威附路的边缘在不足三个立定跳远的范围外了,我才想起其实也不完全是随便说要来新威附路,从我第一次到新威附路我就走心里叹息一个人走没有人给拍照片多遗憾。看着又在忘我地拍拍拍的y,好半天我才又说出那句话:“你能给我拍个照片吗?”,终于有人给我拍照片了!我在心里雀跃,可是没等我雀跃两分钟,y就说我拍完了你走吧,然后又开始忘我地拍拍拍,甚至和我分开了好长的距离,有一瞬间我陷入了y一定也觉得我土所以不想和我为伍的自卑之中。
我本来以为走完新威附路他也该说打车前往北站了,可是拍完照片他居然表示那我们就继续往北站方向走吧。于是我们就在正午的太阳里走啊走,因为路上也没有海,也更没有什么景点,连我这个平时走惯了的路的人,也觉得乏味,他也很快没了力气。我们在城里中学的一个门旁边停住了脚,威海的太阳落得是非常快的,所以差不多2:30就有傍晚时分的那个感觉了,我看着他坐在路边的水泥墩子上,看着他的头发被太阳照得发亮,我突然就觉得也许其实我还是依旧很喜欢他的。
他说要打个出租车,说因为昨天晚上的网约车,他想了又想还是有些后怕。可是路过了几辆出租车之后,他又说已经打了网约车了,他像是撒娇一样对我说:“要是你不送我,我还真不敢”我听了很开心:“我当然送你了,反正我也没啥事。”
不多时他打的车就来了,司机是一个秃顶并且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不是我外貌歧视,那张满脸横肉的脸确实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他的话语也证明我说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他很不柔和地问了一句:“尾号!”y报了一个,他说:“不对”又报了一个他才开起车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听了y说那句话之后我也开始很警惕,我总觉得那个司机透过后视镜窥视着后边的我们。我之前觉得y每次打开车门先让我进是很绅士的,可是在沉默却凝重的车里边,我开始疑心y让我先进也可能是纯粹由于他不想坐在司机的后边。转念回来,我又觉得要是我不和他去的话,确实还是挺危险的,于是就挺起腰杆有了一种保护他的使命感。
也许是昨天晚上的事件,让我们都对网约司机有一些顾忌,又或者是我们都说完了所有的话题,再或者是他太累,他坐上车就开始闭上了眼睛,于是我们就沉默再沉默。
他总算说了一句话,我就问了一嘴问他什么时候能到石家庄,什么时候能到出租屋。接着他有很有绅士风度的问我:“要不要你就在住的地方下车。”“哎呀,都来都来了,我就送你一趟吧,把你送到火车站去,那样也比较有仪式感,不是吗?”不过下一秒我看到了大润发,我还是指着和他说“我就住这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网约车司机又透过后视镜瞟了后面一眼,于是我有点后悔说这句话,接着我们又都沉默了。
可能是他也注意到了这个气氛的凝重,于是他问我等会儿要去哪玩,我说等会儿我也不知道。可是其实我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今天周天,我自然要去威海港公园一趟的。
上次送堂妹的时候是纯粹的难过,离别的难过,这次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感觉好像更为复杂。想起送堂妹走的时候,她还特地给我拍一个车窗的照片,虽然一言难尽,但是现在回忆起来确也是一言难尽。路过一个有青草的坡,青草上覆盖着很多未化的雪,我想替他拍一张照片,可是呢我又发现我和他之间要达到我和堂妹那样程度还有很远距离的其实。
再之后就到了北站,北站很小但是很方便,下了车就直接能坐上电梯,坐个电梯就到了进站口。y跟我说他第1次来威海的时候也是从北站下的车。他又指指那不远处的铁轨说:“上次我还拍了照片呢”说罢他拿出手机翻给我看,他继续补充说:“你看那天太阳刚出来,多有画面感啊”,我问他,那要不要这次我再给你拍一张。他却说,不用了上次拍过了。我看着那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铁轨,铁轨旁边是枯黄的草,铁轨在视野里模糊之后远处架电线的铁塔又成为了画面……我想和y感慨今天这个画面也很美啊,可是却发现他早就走出去一大截了,我跑上去刚追上他的脚步,他就回头对我说:“那我进去了啊”
y走后我有些愣愣的,我想一定是因为没能让他给我拍张和铁轨的合照失落。可是我去拍了铁轨还是感觉开心不起来,是吧,果然是因为他居然还剩两个多小时发车就进去了不和我依依惜别一些难过……上次送堂妹到这,是只剩下三十多分钟检票到这的,还是我催她说早点进去才不慌张她才进去的,可是y居然就那么走了,想到这我有点不高兴。
昨天走了好多路,今天也走了好多路,感觉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多走一步路了,于是我才想到给人打电话也许可以分散一下我的疲乏。对啊,堂妹不是昨天给我发消息说今天调休让我带她看雪的吗。想到我昨天因为忙于和y见面,居然和她说不下雪了今天都化差不多了,明天肯定没有了,我一时间有些自责。
自责归自责我还是给堂妹发消息问她打不打电话,毕竟今天的雪确实还没有化,好多地方都还有很厚的积雪,亡羊补牢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等了估计得有五分钟堂妹才给我回消息了,可是却不是可以,而是说等她打完游戏。
“等”总是让我心灰意冷,尽管我从来都是等的那个人,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其实我还是没有习惯等待,还是觉得等待很痛苦。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不能不先慧住的地方一趟,我住的地方离北站其实挺远的,十月初我送完堂妹走回去也花了好长时间的,那天还是一点路都没走,并且前一天也几乎没走路,那样的能量充足的一天走回去都是腿酸脚疼的,看着茫茫无尽头的路,我简直感觉两眼发昏。于是我想起来今天那个哈工大胖胖的小男生,他中午给我发消息,问我:“今天这么暖和,要不要出去玩啊?”看到消息的时候,我说实话感觉有点恼,毕竟他之前也说下次下雪要和我一起看雪堆雪人,结果雪停了暖和了才想起找我玩,这人也太没诚意了,可是这会儿我走路走得眼冒金星,想到上次他走路送我回到小区楼下,就原谅了那天后半段他对我说的话心不在焉——确实四五公里走下来还是很痛苦的。
又走了一会儿,堂妹才给我打了电话,看到她好像是在楼顶上,问了她一句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心虚。这个时间段租房不适合打电话难道我会不知道吗?我之前在石家庄住单间的时候,也是几乎不选择在十二点半到三点之间打电话的。更别提,难道我会看不出这是出租屋的房顶?自建房出租屋基本上都是在屋顶上晒衣服什么的。不过她应该是不会猜到我的这种心理变化“雪呢?”她说要看雪,我给她看在绿化带上的薄薄一层雪,她看了显然是大为失望,就开始拿起肥皂洗衣服。
看到她居然一直低头把肥皂抹在衣服上,我心里也有点不开心,可是我也不能像和我妈说话一样无所顾忌地说一些“你怎么不看看我”之类的话,于是只好叹气。可是她在洗衣服听不听得到我说什么都是个问题,更不可能会关切我的叹气。说了半天话,她要不是说“今天怎么不下雪了”就是说“下雪肯定很冷,幸好我没留在那,我肯定受不了”于是在这种枯燥的谈话下,我忍不住还是和她说了y的秘密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可是显然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的,并不是事实。我之前之所以保守得了秘密,想来其实是因为那时候恰好没人和我说话,而其他人又比我更大嘴巴。而事实上我这个人也是守不住秘密的。可是我说完喜欢男生的y来找我一起逛威海之后,堂妹还是没表现出热情来。
堂妹和我吐槽她同事,我一直嗯嗯嗯,可是我心里一直在愧疚才几天我就把y的秘密和其他人说了,愧疚感搅来搅去,搅得我连本来前几天就打算过来看看的一个服装工厂店也没心情去逛了。好半天,我才想到合适的借口:我真把y当朋友而不是一个异性的话,那可就不是得互相说坏话吗?我之前不也在q面前说堂妹的坏话,或者是在堂妹面前说其他人的坏话吗?我说坏话,说明我不是把y当做一个其实想要暧昧的异性朋友,并且觉得他已经和我很熟了。这两天因为实在没话说,我不也在和y说堂妹之前哪哪哪很讨厌吗?
堂妹吐槽完,我也开始吐槽,从材米油盐吐槽到生活琐碎,可是我还没说过瘾,信号间断了。我先是以为堂妹那边有人给她打去了电话,后来却发现我就连导航回家的路也没有了,于是我开始慌张起来——难道是因为我泄露秘密的报应?!
我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重新播过去,不知道多久才总算有信号了。然而我刚送完半口气,堂妹却不接电话,只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你那边信号太差了,我手机也快没电了”,听她说手机没电我一时间有点恼——难道不是因为你又开始玩游戏没时间接我的电话吗?继而又是失落,再后面就是没力气一步也走不动……
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说:“给我在雪上画个爱心写个名字吧”这边也没有什么完整的雪面了,多半都是像被别人抓过一样的非常的不平整,好容易找到平整的雪面,可是很小块,我很敷衍地写了她的名字拍了给她发过去。她好半天没有回我的消息,于是我加上一句话“刚刚你不说,现在前面路边也没什么雪了”来掩饰我的敷衍了事。
往前走过去,其实骑行道旁边的侧柏上都有很多平整并且厚乎乎的雪面,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走一步多余的路。不过话虽如此,看到欧乐坊在对面,我想到上次在那边的家家悦买到过便宜的芹菜和猪肉,还是当下就走过去了。
进去转了一圈,所有的蔬菜都不是很便宜,又看了一会儿肉,没有上次那种捡漏的便宜里脊了,前腿肉倒是比大润发便宜一块钱,可是又都太大块了。不甘心又转了一会儿,才看到便宜的鱼。于是当下拿了一条去称,称重的营业员老远地就盯着我,看我走近了,用一种百无聊赖地语气说:“全拿了吧”,我有点心虚,只好咧着嘴笑着像是撒娇一样说:“不可以买一条吗?”
3块9毛8一斤的鲫鱼买了一条花了不到两块钱,我觉得还是比较划算的。欣喜起来又开始拖着疲惫地步子,审视起来其他的东西。总算又发现了惊喜——看到了大米特价一块九毛九,我又只称一点点,好在称重的营业员倒是没说来个三斤之类的话。差不多是一斤,2块零1分钱。走自助结账,发现家家悦自助结账也没有塑料袋的选项,于是我扯了一个,更感觉赚大了。
还有2公里多才能回到出租屋,于是我又给我妈打了电话。不得不说,走不动路的时候和别人打电话来分散注意力,我感觉是真的很管用啊。可是打过去那个画面让我感觉她又是在打麻将,我马上想挂,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其实并不是在打麻将。我开玩笑地问她:“猜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她很快就猜到了:“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吗?”她这么快猜到让我很开心,我咧嘴大笑着然后给她看我买的东西。
说了一会儿有点没的,我才想起昨天想给她打电话要说的:“前几天因为你没接我电话,所以我一生气就下单买了一件六十的毛呢大衣”,她又说那句老话:“谁让你那么会挑时间打电话呢”我听她这句话,我总是很不高兴,也很烦。她又问我:“大衣怎么样呢”我机械地回答:“等会回去拿快递”,可是虽然和我妈说话有时候让我感觉越说越烦,当11她说得打个电话挂了我的电话,我又感觉很难过。
没有什么来分散注意力,走路总是会变得很吃劲。走到快到辛汪寨路的时候,我看到有好几个小摊,往前走,发现这一条街都是小摊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标却不是辛汪寨,这时才恍然大悟。前几天不一定是那天没有夜市,不一定是太晚了没有人,而我找错了路!
想着来都来了,应该买些菜回去的,可是走了一半又想到今天都买了十几块钱的菜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买了一大块前腿肉。不应该再买了,于是没有再往上走,只往我回去的方向走,可是今天摊子实在太多了,我回去的方向也有好多摊子,所以,看到两块钱一斤的黄色小苹果,我还是忍不住跟着买了一些。在威海,我在路边看见过好多次黄色的苹果,在更早些时候还看到过黄色的桃子,我都没有吃过,所以往前走,我一会子想着不知道到底这个黄色苹果是之前小时候那种青苹果黄了之后的绵糊糊的口感,还是传说中奶油富士那种口感;又一会儿又后悔之前看到卖黄白色大桃子的时候没买一两个尝尝,甚至后悔之前无花果便宜的时候没多买几次。想到后悔的事,总是有点咬牙切齿,当下就想吃一个苹果来消消火,但是想到等会要去拿快递,怕弄脏了我的新大衣,才停住了那个念头。
回到小区南门,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我是心里默念着取件码19880619才一步步挪到了快递柜前。快递柜咔地打开了——一个很小的隔间,一时间我表情闪过半分钟的惊恐——我很害怕,害怕这个六十块的大衣和上次那个淘宝买的十八块九的一样。
好在最后拿出来,衣服还是很沉的,心里面就有了些欣慰,马上就给我妈发了条消息,等会儿回去拍给她看。
不过因为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回到屋子里的第一件事还是把手机充电,然后是烧水,准备煮一点饵丝来吃,第3件事才是拆快递,第4件才穿上大衣去卫生间照镜子,可是手机充电根本没法拍照,这个大衣我还是很满意的,不急着吐槽也就没拍了。
试完衣服,我开始争分夺秒,可是慌乱之中却不小心把小电锅弄进了水,还想煎鱼的,可是触电了,我很不甘心,垫着纸,锅下边垫纸板的尝试了几次,可是还是频频触电,一瞬间我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个锅要一直触电了。这个念头让我实在有些害怕,幸好饵丝已经已经煮好了,我只好在咽下饵丝的同时把猜疑咽下去,毕竟我还是得去威海港公园的。
饵丝快吃完的时候,我才想起这时候y该上火车了,虽然我对普通朋友其实表现的是不那么热切的,可是我又感觉如果我表现得太疏远,就感觉我是因为前几天他对我说了他喜欢男生好像我觉得我有点歧视他了,所以我就只好非常热情地问他现在上车了没有,又补充说要他等会儿到了石家庄住的地方再给我发个消息。
其实我今天已经有点挑战极限了,本来我是觉得从石家庄站到我住的地方是很远的,是完全不可能通过步行走过来的,可是没想到今天是差不多了的,韩乐坊到威海站几步路?康隆小区到幸福公园几步路?再之后还送他到北站,又从北站走回我住的地方。这么加起来都快近20公里了,可是今天是周天,要是我不去,我一定晚上都要梦到那个男孩,起来不垂泪那一定是眼泪干了。
手机充满电,我马上就出门了,虽然才5:00,天已经黑了很久了,以至于在路上也显得我有些奇怪,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用手机麻痹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威海港公园走,边走边在心里面想着等会儿说句什么合适,我计划来算计去觉得说“最近我梦见钓鱼了,于是我过来看看,想不到又遇到你们了,今天你们钓到鱼了吗?”还要表达目的说“我快走了,不然加个微信吧,改年回来再来这看你们钓鱼”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口述完昨天晚上的日记,就到了威海港公园,老远就听到了广播体操的声音,我心上想着大概确实很难遇到他们,怕什么来什么——威海港公园栏杆边空空荡荡。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开启planB——我找到了之前他们常待的那个地方要拍一张照片。今天的灯光很好,我于是发了一张给y,他的反应是我喜欢的他问我是哪里,我听他这么说了心里一时间按捺不住想要告诉他所有关于这个公园和那个男孩的所有事情,可是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栏杆旁边有个椅子,我把那个椅子对向海边,坐在上面靠着背,只看了前方一眼,就开始珍惜时间写我前几天的日记。
回到家感觉很是疲惫,身体是疲惫的,心都是疲惫的,我脑子里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我早点去威海港公园会不会其实就能遇到他们了,又后悔上次遇到他们就应该走过去,不应该畏畏缩缩的,在远处偷窥,再又后悔没有在第二次遇着他们的时候就鼓起勇气加上联系方式,再来甚至后悔那天他说要给我介绍工作没有搭话……
我想早点休息了,可是又想到我和y说过要让他到了给我发消息,于是只能硬撑着身子等啊等。
等到了9:30他总算给我发消息说他到了石家庄站,又等了好一会儿,到了10:10了,见他没有给我发消息,我只好问一句,你到家了没有?他说在地铁上。过了好一会儿,他和我说他到家了。看到他说这句话,我才安心下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