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号齐鸣,军鼓阵阵,霎时,城下守军与胡人军队如湖海交汇,拼杀在一起。
“杀!”
李乐之挥出长枪,将身前胡兵扫落下马,忽觉耳后响动,侧身一偏,一柄长刀从她腰侧劈过,在军甲上留下一道微痕。李乐之未回身,只把手中枪柄往后一送,捅在偷袭胡人的战马胸前,马儿吃痛,抬蹄高立,将胡兵摔落下马。
“将军,看样子甘州早有准备。”
副将立于魏胄身旁,望着不远处正在交战的双方,这甘州士兵的列队速度实在是像早就知晓他们今日来攻城一般。
“知道又如何,甘州守兵不过两万。”
魏胄微眯眼眸,指着甘州列阵的两边,说道。
“这是薛延寿最爱用的口袋阵法,就是想让人去攻中间...你去下令,让他们专打左翼。”
薛延寿用的正是口袋阵法,以中间防卫最薄弱为饵,将敌人引入袋中后再包围绞杀,可今日的胡兵不仅没上当,还看出了他阵法唯一的破绽处在左翼......
“是魏胄,老子怎么忘了他如今在对面了。”
薛延寿啐骂一口,拳头狠狠的砸在城头。
“左翼被破,整个队伍都会被胡兵瓦解,钱明甫,鸣金让他们退回来吧。”
再如何都不能让士兵们在自家门前白白送命,现如今只能坚守城门,盼着李卫援军早点来了。
可明显魏胄也知晓一旦李卫援军到,就再无胜算,于是死死咬住甘州守军,丝毫不给他们退回城内的机会。薛延寿见此破口大骂魏胄逆贼,持了自己的长戟就准备亲自出城门领兵。
“且慢!都护,你看!”
钱明甫拦住下城楼的薛延寿,指着城下的左翼守军让薛延寿瞧个清楚。
原本马上被破的左翼,突然增强了兵力,奋起反击,反而打得对面的胡兵连连后退,薛延寿定睛一看,领头之人正是手持长枪的李惟安。
李乐之领着之前陪她一起偷袭胡人部落的骑兵营一,二将的士兵补到左翼,她立马于前,数柄刀枪齐齐向她砍来,李乐之以枪身为盾死死抵住,身下红糖高鸣起身,李乐之顺力挡开刀枪,拍掌马背,跳身于数柄相交的刀枪之上,胡兵见此想要抽出长刀,可刀刃与同伴的枪缨交缠,一时抽拿不出,
可下一刻,立于刀枪之上的李乐之枪尖绕身一扫,将她团团围住的胡人士兵皆被一枪封喉,轰然倒地,脚下承重点松落之前,她便已旋身回了马背之上。
“好!”
赵霁被押在城楼上,眼神却一直盯着李乐之的身影,见她如此,不由出声叫好。
左翼补上的兵力太强,原本利于胡兵的战局一时又陷入胶着。
“什么?左翼现在还没攻下?”
魏胄坐于中军大帐,听着下面的士兵来报,气的掷出一只银制酒杯。他拿起佩剑,出了大帐,登上战车,远眺战况。
魏胄在看战况时,李乐之也跳到巨弩车上望向胡人军队中心的战车。刚刚薛延寿的口袋战术轻易被破,说明胡人军队中有熟悉边关战术的景朝将领,此人是谁,李乐之心中早有答案。
她站在巨弩弓弦之上,随手挽了个枪花挡住飞来的流矢,远远望去,看见两人正站在胡人军队中的战车之上,她的眼神很好,其中一人正是魏胄。
李乐之看向脚下巨弩,冲放箭士兵喊道。
“放箭。”
站在巨弩车后的小兵闻言歪头一愣:“可是你还站在箭上啊。”
“没错,将我同箭一齐,射出去。”
“啊!?”
一张巨弩一次可发三支巨箭,每只巨箭重五十斤,李乐之将两边的巨箭踢下去,站在最中心的那只箭上,再次对小兵说道。
“放箭。”
小兵应声,按下机关扣,李乐之一手持弓箭一手握住脚下巨矢,跟着巨箭破空而出,狂风在她全身鸣啸,极限的速度让她血脉喷张,可眼神却死死盯住立于战车之上的魏胄。
一支巨箭的射程是三里,她所持弓箭的射程是至多不过一里,但即使巨箭因她的重量只在一半射程处便到最高点,那也足够了。
“李惟安!”
赵霁站在城楼上,亲眼看着李乐之跳上巨弩车上被同箭一道射了出去,他急的半个身子都要掉出城楼去。
少年犹如神兵天降,立于巨箭之上,划过正在交战的士兵头顶,本还缠斗在一起的双方士兵齐齐抬头,看着少年掠过他们上空,将手中弓弦拉至满月,于巨箭射程至高点处,毫无犹疑的射出一箭。
羽箭越过众人,朝着胡兵战车凌厉飞驰,魏胄余光睨见一支箭羽正直朝他而来,
瞳孔紧缩,却避无可避,电光火石之间,本能的拉过身边的人替他挡下此箭。
箭矢洞穿魏胄身前之人的胸膛,直直朝他而来,在穿破他的铁甲时停下,箭首距他皮肉只差分毫。
巨箭落于胡人军队之中,深没于地,李乐之也被带到胡人军队之中,周围胡人与她面面相觑,李乐之尴尬一笑。
“哈哈好巧……”
扔了弓箭就往外跑。
回过神来的胡人士兵冲她袭来,李乐之含了指节吹出一声口哨,本在甘州士兵内的红糖应声疾驰而来。她抽出腰间长剑,滚身挡住身边围攻。甘州士兵见状也向她这边接应。
在李乐之刚结果掉一人时,红糖冲破胡人士兵,奔向她。
“驾!”
红糖再次带着它的主人冲破重围而出,回到甘州守军队伍后,李乐之坐于马背上回首,就听着胡军队伍传来收兵的号角声。
胡兵闻声后退,北王庭撤兵了!
甘州守军见此,皆振臂高呼,更甚者将李乐之从马背上薅下,哄笑着将她高高抛起!
“我们守住了!我们赢啦!”
李乐之被高高抛起,她望着无际的天空,在北风中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