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小爷是个傻的!白给她当了三个月的苦力!”
李惟安看着赵霁气呼呼的模样,心中对他是既同情又好笑,原来老季说的给大姑姑无偿打了三个月露水的心性坚韧的笨蛋就是他啊。
没错,李乐之去普济寺找平阳长公主除了辞别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拜托她为自己做一个不会被查出来的假身份。现在她是清川县的李惟安,父亲早亡,母亲出家,家中便只剩她一个人。
她从普济寺出来后没有直接到都城的军队去,而是跟在抚远将军的军队后面,一直到了姚城,才找到机会来报名参军。只是没想到,刚看招揽告示就碰到一个同她一般私自偷跑出来参军的小少爷。
只可惜她的世家谱系和官员卷宗从来都没看完过,所以暂时看不出来这个位赵霁少爷是哪家的公子哥。
见识过刚刚副将威风八面的模样后,许多年轻人都跃跃欲试,导致排队的队伍拖得老长,等轮到李乐之前面的赵霁时,就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那文官一看赵霁身上的锦衣华服和容臭环佩就知道是个偷跑出来的富家少爷,本想赶人。却在看到赵霁从怀里拿出的一块令牌后,立马换了副嘴脸,唤了副将前来耳语几句,就给他登了记,让他去已经入选的士兵队伍。
赵霁朝李乐之挥挥手,示意自己在那边等她。
“姓名,年龄,籍贯。”
“李惟安,今年刚满十五,临封清川县人氏。”
原本还在埋头记录的文官抬头瞟了李乐之一眼,撇撇嘴。
“毛都还没长齐呢,回去找爹妈吧。”
大景的兵役制度是年满十八岁才会入伍,且要是家中仍有其他兄弟可以照顾父母,继承家业。
李乐之是哪条都不满足。
眼看着站在两边的士兵就要来赶人了,原本在一边等她的赵霁上前来想将她给护住,可还没碰着她时,就看见李乐之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搞个四周尘土飞扬,让赵霁吃了一嘴的灰。
她自个儿却大声哭嚷起来。
“可我已经无处可去,只是一心想要参军杀敌!呜呜,将军有所不知,我父亲是镖师,在我幼时前往西州送镖,结果被西域乱党所害,至今找不到尸身……母亲万念俱灰,一个人做着替人浆洗缝补的活计,含辛茹苦的将我抚养到十五岁,就听闻这异族再次来犯。母亲从未放下对异族的仇恨,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削发明志,逼我发下誓言若是不能将异族人的头颅割下祭奠父亲,就遁入空门,此生不再见我……呜呜……”
李乐之哭的真情实感,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尘土上。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些有相同经历的士兵和路人都面露不忍。
三清祖师,佛祖菩萨和孔圣人哟!不孝女李乐之刚刚说的都是胡话,当不得真,可不要怪罪我呀!
李乐之边伤心哭泣,边在心里默默忏悔。远在都城还在寻李乐之的李卫和周澄芸却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儿时就随着父亲习武,这些年都没落下。承蒙将军不弃,就是让我当个烧火的小卒,我也想上战场为父报仇!”
周围的围观群众也纷纷附和。
“好个孝顺儿子,让他上!”
“是我大景的血性男儿!”
“让他参军!”
“.…..”
这副将方才不是没看到李乐之与赵霁对打时的游刃有余,是个不错的苗子,又难得心志坚定,这先收进来再向将军禀报也不是不行。
副将思虑片刻后,将铁手中重重的拍在李乐之的肩上,同意道。
“好,那就准你进来当个伙头兵!”
“.…..”
这,这,这她只是说说而已啊,怎么还真让她当厨子呢!
站在一旁的赵霁将她给扶起来,替还在蒙圈的李乐之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又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宽慰般拍拍她的背。
“惟安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故事,放心,以后跟着你赵哥混,我罩着你!”
说罢,骨节分明的大手还在李乐之单薄的脊背上,上下摸了摸。
“瞧瞧,这给孩子瘦的,背上都没几两肉,全是排骨。一看就是从小吃苦……真是……”
李乐之瞧着赵霁那清澈愚蠢的难过模样,将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狠狠压下。
没关系,伙头兵就伙头兵,遇见个傻子就遇见个傻子。
否极泰来,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