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站在他的小院子里,随意捡起本是拿来准备劈柴烧火的木棍,右手一劈,指向李乐之。
“我这枪法共八十一式。你爹虽只学了头三式,但这三式也是最重要的三式。其余的七十八式都是在这个基础上演化而来的。所以我虽然已经多年没见过你爹,但他也算个练武奇才,靠自己在战场中领悟,或许也已经参悟了十之二三。”
李乐之听懂了他这话,随即反问。
“所以这枪法就是由前人一步步在实战中得来的?”
“没错,此枪法是由无数前人在生与死之间顿悟出来的,每一招都极其凝练。杀人的武功要不了那么多花架子。”
老季摸着他那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将手中的木棍扔向还在思考的李乐之,瞬间身退数步,摆好架势,同李乐之喊道。
“九九之数,终归一元。你也练了如此久的三板斧了,便施展来与我看看。”
话音刚落,老季就赤手空拳的向李乐之袭来。她躲闪不及,下意识的用木棍抵于身前格挡,被凌厉的拳风逼退数步。
老季呵呵一笑,继续出拳,直抵李乐之的面门。李乐之随即侧身闪避,有力的石拳从她眼前擦过,拳风带飞她鬓角的碎发。不敢迟疑,回身一转,绕到老季身后,手中木棍同时向他腰间刺去。被老季轻松握住木棍头,她使力抽不出,便借着被握住的木棍,纵身斜踢,攻向老季的下盘。
他却无视李乐之拼尽全力的一脚,反手一转,木棍便从李乐之的手中脱力而出,到了他的手里,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李乐之袭来的一脚后,抬手一指,木棍便点中她的眉心。
“还不错,没那些个花架子。”
老季收了势,如实点评道。
“今日的招式我已经交给你了。你自己好生练着,明日我再来考校。”
“这便教完了?您还什么都未教给我呢!”
李乐之拦住想要回屋的老季。老季停下来,使劲敲了敲李乐之的脑瓜。
“蠢材才会一板一眼的学招式!今日的招数已经在我刚刚与你对战的分寸之间了,自己在脑子里好好琢磨,琢磨透了,这招式就记在你掌心与掌心之间,双腿与双脚之间了。自己去回忆,招式不是记得,是融在每寸肌理之中,便能身先意动,如呼如吸。”
说完,他就悠哉悠哉的躺回了他那张藤编摇椅上,闭目养神。
“去找你沈婆婆吧,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起了。”
李乐之刚刚到沈含蕴的院落时,之前给她开门的小童子就惊喜的迎上前来招呼她。
“乐之小姐来得好巧,主人她刚好用过早膳。”
还真如老季所说!李乐之偏偏头跟着小童子进了沈蕴芳的正堂,沈蕴芳已经躺坐在上首。
“你倒是来的是时候,去把你那被汗浸湿了的小脏脸给洗洗。”
等李乐之由侍女领着用新鲜玫瑰花泡过的水简单擦洗过后,回到正厅,就看见几个侍从推着一口红布罩着的大箱子往厅前放。
“这是?”
沈蕴芳没说话,只是抬手轻拍了几下。侍从们就将红布撤下,打开了木箱门。李乐之往里面一望,一具白森森的人体骨架赫然在内。被人用钢钉模拟肌理将骨头连接起来,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具白骨成了精就坐在木箱子里对着你笑。
“啊!”
李乐之被吓了一大跳,跟着她来的阿狸嗷呜一声护在她的身前。
沈蕴芳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虎丫头,怎么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白骨头就把你吓成这样。”
李乐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人的骨头,一下被吓蒙住了。沈蕴芳一把把她拉到跟前,拍拍她的手说。
“不是你嚷着要和我学易形之术吗?这易形易形,就是易他人之形。第一步就是要知道人到底怎么长的。”
李乐之稍微缓了过来,强迫自己不要因为那白骨黑洞洞的眼眶而胡思乱想些什么。沈蕴芳见她好些了,就继续说道。
“正所谓美人画皮难画骨,骨头怎么长的,脸的大致轮廓就怎么长。所以你今天就要好好记住这人头骨的走势。”
沈蕴芳拿起身边放着的翠玉鹮首的红木拐杖指着面前的这具白骨一一同李乐之讲解何为颧骨,蝶骨和面部骨骼走势。李乐之听得认真,看久了甚至觉得这颗头骨都长得可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