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疼。”季雨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亲密，可能是她心思不纯，开始紧张，身子缩了缩，腿也跟着缩回。

“别动！”徐毅心有不满，厉声道，“还没检查完。着什么急？赶去谈恋爱吗？”

语落便双眼如炬得扫了扫远处的男士，他也恰巧在看他，俩人都不是看，是审视。

徐毅收回目光，右手继续“检查”她的伤口，觉得自己今天话多。

“徐医生，你别误会。肖荣是我同学，班长组织同学们来照顾我的。”季雨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口解释和肖荣的关系，就是觉得徐毅的言辞有些刺耳和多余。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是医生，你的私事我不关心。”徐毅声音惨淡，继续手部按压伤口处，“可因为私事昏了脑袋耽误正事，连腿都不要也不去检查就过了。”

徐毅低头检查，季雨只看得到他短寸的头发，不知道他的表情。心里确很酸涩，“徐医生放心，我知道身体最重要，即使谈恋爱我也不会丢了分—寸。”

她还说完，便看到徐毅的脑袋瓜子突然翘起，眼睛里有那么半秒的犀利后又消失，平静道，“你的腿伤口恢复得很好。”

“我就知道！”季雨心里欢喜，忍不住得意起来，“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她是真开心，恨不得跳起来，人最在意还是自己的身体，她也不例外。

她脸上的笑明朗，像是四月的风，五月的雨。徐毅那会心口莫名的烦闷好了一些，然后就听到她的喊叫声，

“肖荣！肖荣！我好了！我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肖荣的方向，用力挥着右手，盼着有人分享她的喜悦。

肖荣许是听到，起身冲着她挥手回应，款步而来。

阳光开始刺眼，徐毅闭了闭眼睛，“别高兴太早，外表恢复得可以，但是里面的骨头什么情况还需再检查。”

季雨的笑容戛然而止，赶忙冲着肖荣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坐下，大喊道，“再等我下。”

又仰脸看着徐毅，“我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我都和宋哲哲医生及时反应，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觉得腿没什么问题。”

季雨一本正经说，急于求证自己的答案，自从车祸以来，她已经和这条腿耗了半年多了，几乎耗尽了所有的耐心，这条腿给她带来太多的麻烦，她总要不停得麻烦别人帮这帮那，她感觉把这辈子的人情都欠进去了。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格外保护这条腿，盼着它好，盼着它赶紧好。

“你觉得？”徐毅眉头上挑，笔直的站姿，季雨抬头看，一缕阳光投射在他身上，像是一座山，一座让人不可企及的高山，“所以你是医生？你凭感觉就判断了？”徐毅语气稀松高傲，遥不可及。

“徐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说我平时的感觉。”季雨有些慌张，生怕从徐毅嘴里再听到她腿出了问题之类的话，“所以，我的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的脸上有些肉眼可见的慌张，徐毅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可瞅了眼远处的“小虫”，还是说道，“不好说，你需要拍个CT。”

“拍CT？那么麻烦？”季雨语气急躁，“必须拍吗？我出院就没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徐毅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脸拉长一寸，“一直没拍CT?你就这么爱护身体的？还怕麻烦？季雨，你就这个态度，这条腿废了我也不负责任！”徐毅怒不可遏，是季雨从未见过的表情，像是暴风雨经过，又像是被车辙碾过。

徐毅的一声厉喝，季雨的眼眶当场发酸，大颗珍珠往下落，可她低着头，隐藏，安安静静坐着，“我不是怕麻烦，我只是怕麻烦周围的同学，拍个CT兴师动众的，我真的不想麻烦人，自从我来学校，同学们照顾了我太多太多，我不能不懂事，一味麻烦人，出院后我都遵医嘱，这些宋哲哲医生也都知道，他说如果没觉得腿部不适，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暂时不拍……”

她一口气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说到最后她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心跳厉害，有慌张，有委屈，有惊吓。

徐毅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虽低着头，可声音越来越哽咽，徐毅心里的火气也窜了出来，就在她语无伦次的时候，徐毅已经拨通了宋哲哲的电话，电话里把宋哲哲数落了一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季雨吓得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从来没见过徐毅的这一面，杀气四溢，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她真后悔当时怎么就和这么个男人表白了。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出了医院，脱了白大褂，就是阎罗王似的凶神恶煞。

骂她训她不要紧，可她怎么就把宋哲哲医生给卖了？宋哲哲医生现在应该恨死她了吧。

徐毅骂了一通之后，看她仍旧低头搓眼睛，心里火还是下不去，想要骂人，想起她哽咽的声音，又憋回去了。这火气就堵在胸口处，出不来也进不去了，他脸憋得通红。

只得心里骂季雨的眼泪，骂宋哲哲的儿戏，更骂他自己不是人。

“我腿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要瘸了？”季雨突然抬脸，脸上虽然擦过，可那脸蛋子一看就是被泪水洗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