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底下屋檐灰瓦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酷热的微风拂面,守在门外的常随鲤鱼不断扇动折扇,消解着闷热气焰。
嘭。
送书信进书房的家仆吓得面色发白,跪在地上。
鲤鱼推门。
地上碎了砚台。
书案前,一身白底绣竹叶纹长袍,布料优质,衬得脸部白皙肌肤莹润细腻,这是个十七岁的贵公子,阴柔之象,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鹜,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家仆,又似乎看向了其它。
书案上搁着一封没拆封的信。
宁伯府的家人,时常会送来书信钱帛,牵挂老爷带着少爷游历于各地的安危与否。
南地风光旖旎,老爷在此地购置了一处宅院,已经小住了一个月余。
鲤鱼道:“少爷?”
宁承的目光落在鲤鱼面上,见他一脸关切,眼神询问似乎这不懂事的家仆激怒了他,要不要处罚。宁承才回过神,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家仆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退了出去。
从鲤鱼身边经过之时,报以感激的目光。鲤鱼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彼此都是下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只是今日少爷的脾气,实在是古怪些。
桌上的茶碗凉透了,宛如死水,不起波澜,茶叶没有温度的悬浮其上。鲤鱼瞥了眼,刚想要让外头的人重新送一碗解暑的凉茶,宁承端起了茶碗,一口仰尽。
鲤鱼眼神闪烁:“少爷,出什么事?我愿意为少爷全力去办成此事。”
宁承冷笑:“亲手送的一盆芍药,妮儿把它砸了。”
这算什么事?鲤鱼垂下眼睑,遮掩了眼底闪过的愕然。
一盆花,就算亲手种的花,也不过是一盆花罢了。三娘宁娇妮脾气不好,任性妄为,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少爷也宠着她,纵着她,却为了一盆花被砸毁而勃然大怒。
宁承黑着脸:“她可知道,芍药代表着算了,鲤鱼你退下吧。”
“是。”
鲤鱼走出,将书房门关上。
闷热的阳光落在他背后,鲤鱼脑海一片清明。芍药花在此地多用于男女交往相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故又称“将离草”。
鲤鱼咽下堵在喉咙的唾沫,心怦怦狂跳。
男女之情
鲤鱼回头,眼底满满的惊惧,如芒刺在背。
脚下不停的朝外走去,找了一处水缸,舀了几捧水洗了脸,鲤鱼才安定了惊恐的心思:能那么生气,是因为动了男女之情?可少爷跟三姑娘,是兄妹,同父异母兄妹!
鲤鱼抬手,擦了擦额头再度冒出来的冷汗。
窗外的景象笼罩在阳光下,泛起一层朦胧的光圈。
江画雪托腮发呆。
粉黛外出替她打听消息,顺道又送了一道胭脂的配方给玫瑰儿。回来后,一直在边上欣喜的跟她说姑娘坊的生意在玫瑰儿的打理下,在张畅等人的协助下,蒸蒸日上,在京畿小有名气。
“六姑娘?你怎么还不开心?”都有银两了呢。以后在江府的日子也不会这么窘迫。粉黛很不解的注视着脸上神情恹恹的江画雪。
窗外吹进来的风都是闷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