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老宅。
作为江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江衿风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心理和身体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坐在床上,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览整个A市的夜景,高楼星罗棋布,像是无数面黑色的围墙,把他围的密不透风。
而他,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没有自由,往后的一生都将被囚禁在这里。
江衿风点燃一支烟,他很久没抽了,沈眠不喜欢烟味,他瘾也没那么大,实在烦躁的时候就含一颗薄荷糖。
今天不行了,心中的躁郁怎么都压不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接手这家公司后,还能不能正常。
江氏集团能在A市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立足,集团里没有善茬,都是疯子。
江老爷子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擅长摧残人心,在他手里做事,每天都要饱受心理折磨,长期这样下去,精神会崩溃,人会变成疯子。
江昱就是个例子。
江衿风坐在床边抽完一包烟,烟灰缸里都是烟头,格调沉闷的房间里,被染上了一层烟灰色。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皮质的盒子,江衿风伸手把它打开,里面放着一条粉色的小皮筋,皮筋上面有一颗磨砂质地的爱心,爱心边上缺了一角,裂痕蔓延到中间。
江衿风拿着皮筋套在掌心上,大拇指按着爱心,脑海里浮现出女孩那张稚嫩的,笑得灿烂的面孔。
他低头,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大拇指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想见她。
白衬衫的扣子上面两颗没扣,风不断往里面灌,外套被风吹的往后飞,夜晚的风格外的刺骨,攥紧的手背发白,凸起的血管往手臂上延伸,形成很多条蜿蜒的线。
机车噪声很大,脑海里是女孩娇软乞求他送她回家的样子,还有上车后那轻轻的一声‘哎’,搂着他时身后的温热和柔软,以及那股甜淡的荔枝香。
顷刻间,心乱如麻。
想见她的欲望到达了顶峰。
江衿风腰塌的更低了,他把档位踩到最高,飞驰在车辆之间。
A市到B市1300公里,江衿风骑了10小时,从黑夜骑到天边升起晨光,直到四肢被风吹的没了知觉。
现在是早上八点,他站在沈眠住的小区楼下,茫然的看着前面的高楼。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你在哪?】
对面回的很快。
讨厌人类:【怎么了?我在我外婆家。】
-:【发个定位给我。】
讨厌人类发起了定位。
讨厌人类:【你怎么?】
-:【我想见你。】
江衿风发完这条消息,重新跨上机车,朝她在的地方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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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刚起床,人还是懵的,她盘坐在床上缓了两秒,重新看着手机上那条【我想见你】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她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晃了出去,江衿风现在,在A市,到B市有一千多公里,而她在外婆家,A市到外婆又有多少公里……她算不明白。
反正很远。
她打断了自己的脑洞,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
讨厌人类:【要不要打视频?】
对面没回。
外婆端着早餐进来:“囡囡快起床,外婆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豆沙包。”
沈眠跳下床,拿起一个豆沙包咬了一口,皮薄馅多,豆沙很绵密,吃起来不会很甜,嚼的时候还能咬到没打碎的红豆颗粒。
“太好吃了,想一直吃外婆做的饭。”沈眠又咬了一口豆沙包,像没骨头一般,亲昵的靠在外婆的肩膀上。
外婆把头抵在她头上,慈爱的蹭了几下:“那外婆就给囡囡做一辈子的饭,厨房里还有豆浆,隔壁孙爷爷送来的,你要不要喝?”
“要喝。”
吃完早饭沈眠蹲在桃花树下和狸花猫玩,这是外婆养的猫,叫小橘,沈眠上高中后就很少回来,小橘是只母猫,现在已经生宝宝了。
脚下围着四只颜色不一的小奶猫,是小橘的孩子。
它们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一推就能倒,沈眠端着牛奶放在脚边,有只奶白色的小猫特别傻,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脸摔到脸盆里了。
沈眠失笑,把它从奶盆里提起来,它眼睛被奶糊了睁不开,喵喵的叫个不停,她拿纸巾帮它擦了一下脸,又给它放了回去。
小奶猫喝饱了围在沈眠脚边转圈,她摸了摸它们的头拿起手机看消息,江衿风还没回她。
她叹了口气,准备熄屏。
身后响起一阵闷响,接着就是车子刹车的声音,脚下的小猫被吓的四处逃窜,沈眠蹙着眉站起来。
看到车上的人取下头盔,露出脸时,沈眠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说。
当时恰好有风,花瓣落的满地都是,阳光不骄不躁,从树梢里面钻出来,树荫下是无数条笔直的光线,像是梦境一般,晃的人睁不开眼。
沈眠闭了闭眼睛,确定后,朝他扑过去。
她算过了,A市到B市是1300公里,转到外婆家一共1800多公里,耗时13.5个小时,相当于跨越整个B市。
江衿风抓着头盔,一只手稳稳当当接住了朝她扑过来的女孩,他把头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温度。
“你怎么来了?”沈眠搂着他的腰,少年的身上是风露和烟草的味道,他身体很冰,那么明媚的阳光都没有把他温暖。
“我想见你。”江衿风抱得更紧了些。
“你就这么骑车来的吗?”
“嗯。”
沈眠鼻子一酸:“你是傻子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