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自嘲一笑。
她活了两世,她至今不知道攀比是什么感觉。
攀比?她这样的人拿什么去和别人攀比,她什么都没有,她自卑到极点的一个人,她怎么敢和别人去攀比。
沈眠大学的时候疫情闹得很严重,她被封在学校没办法兼职,身上所有的经济来源来自于林瑶给的生活费。
沈眠从小就比较能省钱,不是说她懂事,也不是说她没有想要买的东西,她只是不敢花林瑶的钱。
林瑶因此便默认了沈眠用钱少,她还以此去亲戚面前炫耀过,自家女儿有多懂事。
那年沈眠刚上大一,林瑶每月给她的生活费只有一千,学校还要交很多杂七杂八的费用,剩下只有八百,根本不够花。
学校又封校,沈眠找不到地方兼职,更不敢找林瑶要钱。
她以前不是没找过,林瑶对她说了一堆家里怎么穷,她们怎么累,赚钱有多么不容易,沈眠愧疚到不行,在此以后不敢再找她们要钱。
沈眠当时离家很远,一个月不到一千的生活费她每天精打细算,一天花销不敢超过八块。
她一年没有吃过米饭,每天都是馒头配校门口的凉拌菜,那一年她内分泌严重失调,生理混乱,她更不敢生病,她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沈眠觉得好笑,她这样的人,拿什么去和别人攀比,她去和别人比惨吗?
林瑶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心虚,开口教育道:“你明天去把东西退了,别人凭什么要送你东西,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不要占别人的小便宜。”
沈眠沉默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从小教给她的只有对父母的愧疚,逐渐扭曲的心理,还有无限的自卑以及自我否定。
哪怕现在她重生了,又活了一次,哪怕她极力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
她依旧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她依旧是自卑的。
沈眠低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倔强的不肯抬头,被林瑶看到自己哭,免不了一顿嘲讽,她低着头走进房间把门反锁。
林瑶在外面喊:“你就是这副死德行,说不得你,一说你,你就往房间里面躲,你等着的,等你爸回来我让他把你房间门拆了,我看你往哪躲!”
沈眠愣住了,她整个人失力一般跌在门口,她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痛哭。
沈辉回来的时候林瑶给沈眠说了情况,两人在门外骂了她半天,沈辉不比林瑶,他什么脏话话都骂的出来。
沈眠因为他们经常骂她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后面就落下了一个毛病,人一哭就容易太阳穴痛。
这一晚,沈眠坐在门口一夜没睡。
那一夜她想起一句话,童年不幸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那一生都不幸的人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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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早上五点,沈眠拿着江衿风给她的东西从家里出去了。
她坐公交车到校后,蹲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不下去破例给她开门让她进去了。
沈眠一回寝室就往床上钻,她拿着IPad在画画。
她美术一直挺有天赋的,虽然林瑶他们不让她学,但她上学那些年一直没有荒废,板绘的话,她的水平接稿是绰绰有余的。
沈眠现在需要钱,她要逃离那个家庭,她现在首要第一步就是先积攒名气,然后接稿。
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画了个草图出来,一直到了半夜都还在上色,细化细节。
这周,周一早课是柳康荣的。
江衿风今天破天荒的没有逃课,只是一进教室他就趴在桌上睡觉,一直以来听课都比较认真的沈眠此刻也是埋头大睡。
第一节课刚上课不到十分钟倒了两个,柳康荣课也不讲了。
他掰断了两只粉笔朝睡着的两人砸过去,四节粉笔就中了一个,中的那一个还是误伤到了地蛋弹在沈眠身上的。
班上有同学被他的操作逗的笑出声来,柳康荣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厉声喊:“前桌把他们两个喊醒!”
江衿风的前桌不敢动。
给他一千个胆他也不敢喊江衿风起床啊。
地蛋倒是自然许多,他转头轻轻敲了一下沈眠的桌子,声音小如呢喃,“沈姐,起床了。”
没醒。
反正他喊了,不醒就不怪他了。
“报告喊了,喊不醒。”
“接着喊,喊到醒为止!”
柳康荣拿着保温杯,厚厚的银边眼镜震的往下掉,唾沫星子从他嘴里飞出来,坐在第一排的女生避瘟疫一样,拿着书扇着空气里的口水。
地蛋无语,你他妈怎么不自己来喊,走两步就把你累死了!
迫于无奈,地蛋又转头敲了一下沈眠的桌子,他声音依旧很小,“姐起床了,别睡了,太阳升起来了,该学习。”
他声音悉悉索索的,念经一样,沈眠没醒,她旁边的人醒了。
江衿风睡觉喜欢把右脸露出来,他睁开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对面的地蛋,眉宇间皆是被吵醒后的不悦。
地蛋对上他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
地蛋连忙道歉:“对不起,吵到您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