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遥远的地方有一丝光亮,光亮照射到男人全身,身体变得暖和,像是躺在一张软和的床上。
但是怎么可能。
多久了,男人没试过睡一次安稳觉。真的可以休息的地方,怕不是奈何桥上吧?
男人想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黑暗渐明朗。
坍塌的地下,男人被压住动弹不得,一根钢筋洞穿了他的肺部,每次呼吸他都会咳嗽吐血。
他努力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三头犬已然遍体鳞伤,白净的毛发此刻遍布血污,其中一个头被削掉落在一遍,另一个头则耷拉着,脊髓已经被拧断,仅剩的一个头的下颚也已经被扯掉,血流不止,肚子也已经被开膛破肚,肩头上一把闪电之枪将它钉在了墙上。
男人上身的衣服已经被烧得干净了,他双眼瞪如铃铛,身上的伤口并不比三头犬要少。换做一般魔术师早动弹不得了,可他现在,愣是凭借着执念,和三头犬做着殊死搏斗。
他在两面墙之后凝聚长戟,三头犬已经锁定他的位置并吐出毒息,他在毒息挡住双方视野的一刻后跳蓄力掷出。
长戟带着破空声直射地狱三头犬的眉心。可三头犬战斗直觉敏锐地发现其致命性,在接触前催动魔力逆流脉络发动自爆。
自爆弹开了长戟,也让两面墙之后本想打个措手不及的男人始料不及。
他有能力防住自曝,但建筑不行。
地狱三头犬的爆炸瞬间摧毁了两面墙,甚至炸塌了承重墙,男人意识到自己无法闪躲,便躲在承重墙后,虽然尽力护住要害,但还是受到了波及,坍塌引起的气流掀飞了男人,之后整个地下空间都坍塌下压,将他活埋了。
他想推开倒塌的巨大混凝土,眼睛里蓝光越发强烈,可这个混凝土还是纹丝不动,也不知道上边还压着多少建筑废料。
他冷静想了想,把手合拢到那个钢筋上,突然发力断开上半部分,然后费力坐了起来。此间的痛苦让他几乎昏厥,但他坚持住了。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一会才缓过劲,捂住胸口的血洞。蓝色的魔力流转其中,他表情才稍微有缓和。
男人缓过劲来才有空闲看四周,忽然他表情变得无语起来。
少女在远处蹲着看男人,因为穿着裙子,她还夹着裙子蹲下用手护住的。
嗨,如果看到我这副样子不应该过来搭把手吗?
她站起身走过来,也没有说好或者不愿意之类的话,只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没好气的说:来了就是来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一个转身,长戟一闪,挡在两人之间的混凝土顷刻断裂,她松手和男人一样长戟消失,然后拉起男人到一旁安全的地方坐下。
但男人示意继续向出口走。
少女也不废话,把仅剩的魔力结晶递给男人,然后又将医疗包的绷带丢给男人,自己则是拿出一些闪着光的药剂,一边走一边说:我不知道。
男人犹豫了片刻,把魔力结晶揣进裤兜,开始倒腾绷带:嗯,然后。
少女把药涂在了男人的伤口,犹豫一下:我听说伤口吐点口水就好……我的可以吗……
铛!对她不正经的态度,男人敲了少女的头。
大部分普通人已经隔离出结界了;整个Y市都已经沦陷,魔术师伤亡很严重,北联几乎瘫痪,昨天灾难扩大到这里;我看到魔族、妖族、鬼族、龙族都作为敌人参加了;……没有任何支援。
少女安静地帮男人包裹伤口,把自己了解到的重要信息简略告知。
精灵有参加吗?男人问。
我没有看到过精灵参加。少女回答。
男人犹豫了一下:你们处理很好,之所以没有支援是外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当前的行动命令是什么?
我是编制外的人员啊,没有行动指令,但我抢了一架战斗机开,通讯全是求救,有些指挥,但总指挥部没有任何回应,我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被好几头飞龙拦截,正准备和它们耍耍,就发现你来了,你怎么这副样子?
男人正走在已经停止的电动扶梯上,巨大的地铁站此刻到处是扭曲的钢筋废料,刚刚的坍塌让这个站台的遍布灰尘,但好歹是抗震过关的重要工程,走上一层后,除了地面触目惊心的龟裂以及少出几处的坍塌,地铁站的大部分建筑都是能走的。
这个支援线路被魔族,还有地狱三头犬拦截了,我不知道其他路线怎么样,但我收拾了它们就这样了,里边还埋着几个尸体,可现在看起来没工夫回收了。
少女沉默,她看到了一些血迹,默默忙着包扎。她知道男人在自责,因为那些人在他眼前死去的,他却无能为力。
好半晌,少女才细细的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男人沉默了一下:你计划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