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不现在逃走?”
夏萧对这个问题更是不解,他疑惑的仰头看到风绫因为无法理解而几近扭曲的脸:“因为你救了我。”
等到夏萧被暂时安置在螣城的客房,这句话仍在风绫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
“胡闹。”轻轻丢下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祈神有灵】
在不知科技为何物的平朝时代,这番光景即是神迹。
落日的余晖本应燃烧整片暗沉的天地,却被空中逐渐膨胀的金色裂痕斩断,硬生生撕开一扇大门。
如同被生者的欲望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发不可收拾。足跟撞上隐形的天梯,神从裂缝中缓步而下。
祂停在半空,右手轻轻握着似分针般细长的武器。视线从这疮痍落败的王朝中移开,祂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少年浑身缠绕着诡异的金色流光,不像金灵反而与天边肆虐的金纹相仿。他紧紧的抱着白发将军,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愿怀中人失去最后的气息。
『是他。』
整整七年,一个小星球上蝼蚁般的生物居然偷窃了祂的权柄整整七年。
祂曾经为了这些蝼蚁的未来陷入沉睡,现在又因为权柄被窃而强制唤醒。
前所未有的疑惑像蚂蚁一样爬上祂的胸口,这种久违的好奇令祂悸动。祂甚至迫不及待的顺梯而下,像一个闲来无事的路人一样站在少年面前。
祂这才看清了将军:白发染血,布衣绯红,身体被无数的刀枪剑戟穿过,少年怎么也止不住这些可怖的血窟窿——即使他现在强占了祂的权柄之一。
『愚蠢、无知、羸弱。』
在少年抬头之前,祂如此评价道。那之后,祂突然失去了言语。
一个卑劣的事实——少年和祂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像是一个模子里雕刻而生,却不可能如孪生子般亲密。
“你在做什么?”祂甚至起了耐心明知故问。
“救他。”
“拿什么救?”
“时间。”
祂愣了半阵,这才悠悠问道:“原来你知道啊。”
少年沉默的倒转怀中人的时间,明明奏效了七年的方法,此时却如缺了齿轮的机器自行破碎了。
少年无力的抱着那人。
祂有点心动了。
“你只知这是良药,却不知是自己盗用了我的权柄。”
“我不认得权柄,它是自己来的。我要救他。”
他的坚韧,他的不屈,他的顽强。骨子里的顽劣被唤醒,祂激动地快忘了此次降临的目的。
祂想摧毁世间至美之物。
“我帮你救他。”明明只说了一句话,将军身上的血窟窿却全好了,就连少年身边的流光也全回到了祂身边。
“代价是什么?”少年反应很快,祂更喜欢了。
很快,代价降临。双腿剧烈的疼痛让少年蜷缩在地上,将军身上的血窟窿全都被祂转移到了少年的腿上。
祂对「时间」了如指掌,将两个人不同部位的「时间」调换也轻而易举。
『等他享受完痛苦,就带他回去研究。』步步逼近少年,远处突然爆发的强劲灵力吸引了祂的注意,祂还不能在有旁观者的情况下带走蝼蚁。
『真没意思。』于是祂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观赏。
然而,不速之客的剑趁祂转身时已经抵在了祂的脖颈。对祂来说,这全无威胁,但既然祂来了兴趣,自然要把这出戏看完。
“放他们走。”风绫早在不远处看完了这出「降临」大戏,本是想等祂救完人就带走夏萧两人,却没想祂居然起了杀心。
祂是神,风绫这样告诉自己,但他无惧。
祂有些不解的擦着剑尖回头:“你看他还走的动……”
风绫也回头看他们: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少年撑起上半身,死命拖着将军想要起身。
但那怎么可能?
风绫转身想帮他们时,身体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知道,这就是他们刚刚说的「时间」——祂凝固了自己的时间。
“让他们自己走。”
风绫握紧了剑,周遭翻涌的木灵却瞬间止息。祂只当风绫是害怕了,却没料到风绫提剑回身。
胸口被砍出一片血红,风绫趁着祂还在疑惑立刻赶去夏萧身边。
“扶住我!”扁长的藤蔓包裹住夏萧的双腿止血,风绫抱着他几步就隐没在林中。至于那将军,也被细长的藤蔓卷起和他们一同离去。
夏萧疼得说不出话,但他知道这并非一场胜利的反击。
祂身上的伤口转瞬愈合,却失去了追猎的兴趣。夏萧看到那个除了发色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正紧紧地盯着风绫,恨不得立刻剖开他。
夏萧想:他们还会见面的,祂会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