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只要想起妈妈每每蹲在地上,怜惜又珍贵地捧着她的头发梳理上头油,她就舍不得了。
她已经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好像也开始慢慢消失。
柳春桃垂下浓密羽睫,端起葫芦瓢开始将灶上热水往桶里倒。
直到水温差不多了,她毫不犹豫地抄起一瓢水自头顶浇下。
她没心思去担心门外的顾北山会听到多少,也暂时没有余裕去想别的事。
只是想着那个又大又深的澡盆,和每每在洗澡时都蹲在一旁的柳母,眼窝逐渐滚烫。
她安安静静的,没哭出声。
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学着柳母认真又细致的样子开始往打湿的头发上抹胰子。
然后就是身上,双脚。
甚至连脚底板柳春桃都好好地洗过了。
结束这场既痛快又新奇的洗澡运动以后,柳春桃已经分不清脑门儿上的到底是水还是汗了。
她觉得胸口憋得厉害,像是马上就要窒息了似的。
柳春桃将身上水汽擦了个七七八八,又把滴答着水的长发用力拧了拧重新绾在脑后。
穿上那身男装,扎紧红腰带。
气势汹汹地推开了灶房的门——
与正蹲在鸡窝旁继续修整木栅栏的顾北山来了个四目相对。
顾北山被她脸上隐约透出的那几分大义凛然惊到了,心想这丫头洗了个澡咋还给洗严肃了呢?
看着就跟准备好了要上战场似的。
“顾北山,我洗完了。”
柳春桃微蹙眉心,声音清甜又坚决地道:“我们现在就按摩吧!”
“... ...”
得。
看来这事儿是忘不了了。
完全无处可逃。
柳春桃从来没觉得洗澡这件事这么神奇。
在身体变得干净又轻松的那个刹那,她似乎觉得心底阴霾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她在心里对柳母说,妈妈你看我厉不厉害。
我都能自己洗澡洗这么干净啦,而且我马上就要做大夫啦。
我以后会赚钱,还能给人治病。
我会慢慢长大的。
你不要变成怨鬼,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
灶房都是水汽,正敞着门晾干。
柳春桃便叫顾北山去主屋。
她指着炕让顾北山趴下,秀气娇莹的眉目仍然揪在一起显得很严肃,把顾北山都搞得莫名紧张起来。
答应都答应了,随她折腾吧。
顾北山脱了鞋子单手撑着炕趴下,动作却显得僵硬又迟缓。
没法儿,只要想到这张床现在她天天睡着,他就觉得浑身燥热,根本冷静不下来。
柳春桃坐在炕沿儿上,看了看他露在外面的小腿。
冷不丁地伸手将裤腿又往上扥了扥——
“诶?!”
她看着眼底下的小腿瞬间绷紧,肌肉也立时变得硬邦邦,瞪大了杏眸稀奇的不行,“顾,顾北山!”
“你这里怎么还能变硬呀??”
好死不死的,她还避开伤口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