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待收发室工作人员走后,便过去把门关上回到桌旁座位,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两口,便拆开信封,里面装着折叠好的打印纸,两张银行卡。他把打印纸摊开,里面是一封信,娟秀的字迹正是薛之瑤的手笔:
子衿:
原谅我这样称呼你,也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这样称呼,因为我不配丶也没有脸再这样叫你了。
信封内有两张“离婚协议书”,我都在上面签了名打了手模,但没有簽署具体时间,你收藏好以备后用。
两张银行卡,共600万,是我留给三个孩子的教育经费,你自然不在乎这些钱,但作为孩子的生母,对他们没有一点表示就突然消失,会让我良心难安!
最后说两句废话:我令你蒙受耻辱,真对不起。忘了我这个坏女人吧,我知道我错了,但已无法挽回……薛之瑶泣血
赵子衿双目噙满了泪水读完了信,把它与“离婚协议书”等一起装入信封锁进办公桌抽屉内。离开他而远遁,这是薛之瑤自己的选择,他不能干预阻止,强行挽留反而会使她陷入痛苦之境而不能自拔,倒不如换一个生存生活的新环境,让她修复疲惫破碎的心并找回失去的那份原有自信,回归到生命的正常轨道上来。但他与薛之瑤毕竟朝夕相守生活近十年,彼此相知相爱,出现今天这样糟糕的局面,是他赵子衿始料不及的。虽然薛之瑤任性胡为犯了女人最愚蠢的错误,但作为丈夫的他也有失察之过,没有尽到及时发现丶及时提醒丶及时劝阻的责任。他这种做人做事上的不介入丶不干涉的思想行为,对别人也许是信任丶是尊重,而对妻子来说却是要命的不作为,甚至是一种变相的无视和冷漠!
赵子衿揩抹流下来的泪水,心里头说不出有多难受,他恨自己对妻子没有足够的关心,日常忙于自己的业务,忙于自己的文学创作。两人在一起时又是一味娇宠,根本没有注意到妻子思想中潜伏的不良因素,无意间反助长它们无限膨胀,助长她恣意妄为的胆量。他瘦小的身子颓然瘫在椅子上,神情黯然,喃喃自责:“瑤瑤,对不起,对不起!”
桌子上的电话座机响了起来,他没有伸手去拿起话筒,而是走到洗漱室打开热水龙头洗头洗脸,他不能让人看到他满面泪痕纵横,不能让人听到他不平静的声音。懊丧的负面情绪不能表露于外,愁苦烦恼是自己的,不能影响他人。
赵子衿洗完头用干毛巾搓揉浸湿的头发,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后拿起座机上的话筒,拨胸外科住院部办公室电话号,询问上午做心脏手术的病人情况。接电话的是胸外科主任,报告说病人甦醒后很烦躁,他打电话没有找到院长,就与主管医生跑去处理,但病人情况没有改善,他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赵子衿赶忙撂下话筒关上办公室门往住院部跑。这是个年纪轻轻的女病人,看上去还是一个孩子,风湿性心脏病很严重,他刚替她做了手术,可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妻子犯错出走,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不幸,但他却不能陷入自己这种不幸的痛苦之中,必须在死神到来之前把患病女孩抢回来,这是医生职业赋予他的神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