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大少爷,被人伺候的命”黎清小声嘀咕,温热的毛巾在他嘴角小心擦拭,刚擦完就瞥到手心的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沈顾嗯了一声,忽然掀起眼皮看她:“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这话有些吊胃口,正在擦拭手心的黎清毫不犹豫开口:“不想”
等了一会也没见对方开口,抬眸一看,不知何时靠在床头闭上了眼,清清冷冷的像是一捧雪,又像一层霜。
在这燥热的季节,也许很快就会融化成一汪池水,随后蒸发消失。
“大少爷,你睡着了吗?”黎清小声开口,戳了戳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摩挲指腹,又戳了几下,见他没醒,静悄悄的出去了。
没有注意到在门缝消失的那刻,大少爷睁眼笑了,指尖轻触刚才她碰过的地方。
“妈,他是不是得了绝症”黎清凑到苏清身边,厨房的炒菜声噼里啪啦,锅里绿油油一片,又是她不喜欢的青菜。
“瞎说什么,而且要叫哥哥”苏清敲了黎清的头,又继续炒菜:“小顾前段时间出车祸,身体难免弱了些……说起这个,你前段时间不也是吗?好在那个道士也是有点本事”
“我也没瞎说”黎清嘴里嘟喃,视线看向手腕的红绳,好奇地拨了拨:“妈,这一个月已经过了,我是不是可以摘下来了?”
“戴着也没坏处,不过眠眠不想戴的话就不戴”苏清端着菜出去:“快去叫小顾吃饭,桌上的汤正热乎着,一会就凉了”
那扇门她才刚关上不久,也不知道对方醒了没,应该没有那么快,看他那副模样,一直不醒她都觉得很有可能。
不对,那不就是死了吗?
黎清瞪大眼睛,赶紧打开门一看,病秧子已经倒在床上,不知道死了没有。
“妈!他晕了”
晕了的人听到这话恹恹的睁开眼,撑着床坐起身,掀开眼皮静静看着有些傻眼的黎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等苏清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傻站在原地的黎清,以及靠在床头的沈顾。
黎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看他刚才一动不动,就以为他晕了”
“大惊小怪”苏清在她脑门弹了一下,随后温和的看向沈顾:“小顾你没事吧,可以吃饭了”
“苏姨我没事”沈顾摇了摇头,在她走后才起身,身形晃了一下,手撑在床头稳住身体,真是货真价实的病秧子。
黎清真的怕他没先病死,倒是先把自己摔死,叹了口气,过去扶着他向前走,速度慢的和乌龟差不了多少。
视线下的人勤勤恳恳,沈顾有些沉默道:“我还没弱成这样”
黎清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斜了他一眼:“病秧子不要说话,等下又该吐血了”
兴许是对方病恹恹的模样太过可怜,黎清对他倒是好了不少,也对他的身体很是上心,甚至超过了对自己。
具体表现在某日病秧子骑自行车摔倒之后,她很好心的提出要载他上下学,这样他就不会摔倒了。
“你病成这样干嘛不请假”黎清瞥了眼沈顾,很不理解这位大少爷的想法,难不成他很爱学习?
大少爷的下巴正搭在她的肩膀,听到这话也不吭声,只是收紧胳膊,冰凉的温度在燥热的空气很舒服。
“大少爷你要勒死我是吗?”黎清还是不习惯他突然间的动作,自行车差点撞到一旁的树干。
“要不是我技术好,我们都得撞树”黎清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病秧子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病秧子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阖上,面色淡淡的嗯了一声,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给黎清气笑了。
“你要是想死别拉着我”黎清愤愤的蹬着自行车:“真的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沈顾蹭了蹭金色发丝,沙哑的声音藏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我担心个鬼”黎清打死不承认,凤眸瞪得圆溜,看起来有几分可爱,软软的像小团子,嘴上却说着硬话:“我是怕你死了,那我也要担责任”
大少爷好像生气了,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一路捣乱,很完美的迟到了。
眼前的校门已经关闭,黎清眼神幽怨的看着大少爷:“这下好了,怎么进去”
“翻墙”大少爷咳了几声,病恹恹的,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翻墙的样子。
黎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停好自行车后,干净利落的爬上树,坐在墙头晃荡着双腿,俯视下方身影单薄的大少爷,语气悠悠道:“大少爷快上来啊”
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爬树的动作比他还标准,身影在树间若隐若现,扶着树干掩唇咳嗽,略微抬眸,站在树上俯视墙头的她。
“还真有两下子”黎清张望四周,见没什么人,转身跳下墙头,朝树上的大少爷招手:“快点下来,有人就麻烦了”
白衬衫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大少爷露出精瘦的腰身,落地时不稳的晃了晃,还是那个病秧子。
“你还记得吗?”黎清突然开口:“你当时抓着我不放,成功害我迟到了”
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淡淡的嗯了一声,反手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角落很安静,略有风声晃动树梢,细碎的斑驳落在前方纯粹的黑发。
大少爷的身影修长清瘦,苍白的手指握得很紧,像是怕她跑了。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说:
“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