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还没走到衙门门口就发现点完卯的同僚看自己的眼神不对,透露着震惊有的还带着钦佩。他十分疑惑地转进了巷子,然后看见了穿着鸿胪寺制服的柳青。
“怎么了?”
“有线索。”柳青言简意赅并有一点眼神闪躲。
沈安看着他,看了看大理寺大门:“我先去点卯了,鸿胪寺闲成这样了是吧?”
柳青点了点头,坐到了大理寺门口的石凳子上,眼神示意沈安快去快回。
不多时回来的沈安面色阴沉,好像这天下大事都挂在他眉毛上,柳青转身就让他跟上,不敢回头看他。
“我去问了月姑娘,关于她看见的剑法。”
沈安看了他一眼:“夜袭?”
“嗯……什么?”
“没事,所以你是知道那个什么剑法吗?”
“我在柳林巷见过。”柳青快步向着巷子口的马车走去。
沈安站住了,想了想,耸了耸肩,跟上了柳青的脚步。
他忽然想起来这事应该让大理寺大小姐知道一下,他俩辛辛苦苦查了半个下午的线索还不如走错了门的人看个戏看来的多,而且明明自己才是专业干这个的。就好像警察辛辛苦苦查来的线索,来个穿西装的小学生趴桌子底下就推理出了全过程。
沈安拉回如鸽子般四散腾飞的思绪,跟上匆匆往前的背影。
“所以你没有叫马车?”
“忘了。“
柳林巷今天显得有些冷清。
“所以你那天是看完了一部戏才看到的小厮舞剑?”
“对。”
“就是那座戏楼咯?”
“走吧。”
柳青在戏楼门口站定,回头看着沈安,一言不发。
沈安上去敲了敲门,边敲边找自己的大理寺令牌。
小厮开门看到俩个衣着正式的官爷时笑的多少有些勉强,尤其是其中一位还在身上摸索什么。
戏院的后台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七零八落的坐着很多赤绿白蓝的脸,掩盖住疲惫昏暗的眉目,只有角儿能有自己的一间小屋子。沈安和柳青就在那小屋门口等着,戏台上的咿咿呀呀飘过来,前面拐角坐着的小孩在跟着轻轻的唱。
“你当时就是在这看了场戏?你看那剑法如何?”
“是,舞剑的剑法,便是舞剑的剑法。”
沈安叹了口气,便不再问,想从这闷骚玩意嘴里问出话来他还不如去试试自己和安西大将军谁功夫好,起码有个死法。
不多时响起了喝彩,柳青微微坐直了身子,拐角的孩子站了起来,拿来了脱妆的工具。
一个刀马旦出现在了下台口,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只有微微的喘气带来了些人气。她熟稔地边走边卸下最重的那个钗子,抬起头看向坐在化妆间门口的两个小官爷,打量了两人一番,把目光投向了柳青:“这位官爷,不曾有过抛头露面的念想吧?”
柳青看了看她,帮她打开了化妆间的门。
“可惜,多少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宋老板进了屋子,往那一坐,小孩子和随身的丫鬟便来伺候宋老板卸妆。
“方便进来看着吗?”沈安问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卸个脸罢了。”
沈安闻言抬头,细看了眼宋老板,“我们是来关于楼兰使臣遇刺一案进行询问的。”他收回了目光。
“这宫城里死了个楼兰使臣,关我这一个小小戏楼什么事?”宋老板边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
“我们的人发现,你们戏楼舞剑的剑法和行刺之人剑法一致。”沈安抬头看着镜子里嘴角翘起的宋老板,“我们想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们之前确实有一批舞剑的人离开了戏班子,说是不够养家糊口。”宋老板也在镜子的反射里观察着沈安,“我这是真没接到宫里要舞剑人的消息。”
听着两人的话,柳青端详着化妆间的摆设,很符合他对一个戏班子后台的想象,成堆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柜子里是百多本戏本子,梳妆台上是看来颇为壮观的一大排胭脂水粉。
但是宋老板这多了些书卷气,柜子里还摆着几个扇子,一看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好扇子,扇子上的画好似也是大家手笔,墙上的画轴是一副塞北的荒凉山野,桌上摆着齐整的笔墨纸砚,纸镇是个雕了一半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