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长江边上的一座小城市,当夜色越来越深,这家网红烤鱼店也只剩下两桌客人。
陈恪还是边吃着鱼,边听这位高中同学倒苦水。
他去年就离了婚,因为老婆打牌不仅把几十万存款都输没了,而且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自己今年本想炒股赚点钱,结果赔到爹妈都不是认识,现在连房子都被银行给查封了。
“这狗日的世道。”
周文军大声咒骂了一句,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了那包中华烟,见陈恪摆手也就自个儿抽了起来。
用力抽了两口烟,他又缓缓说道:“前不久林剑南搞了一次同学聚会,我们班在京南的基本上都去了,冯雪也去了。”
冯雪是他们班班花。
“是吗?”陈恪抬起了头,等着周文军说下去。
他倒也不是还对那位冯班花恋恋难忘,仅仅只是出于好奇心。
“她现在在抖音当主播带货,听说一个月能挣个大十万,来时开的车是24款保时捷卡宴。”
说到这里,周文军刻意停顿了片刻,见陈恪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换个话题说道:“那位林班长如今也是个科长了,也就芝麻大的官,官气倒是大得很。”
“其实科长不小了。”
陈恪忍不住插了一嘴,很多人喜欢沉浸于宏大叙事,却忘了自己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要乖乖配合。
这时候周文军也后知后觉,人家陈恪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自己刚刚这话的确不怎么合适。
讪笑一下,他又把头转向了路灯所在方向,用尽可能平淡的口吻说道:
“说实话我也蛮服你的,那时没怎么学习最后还考进了重大,早早又把江北的房子卖了,也没有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末了还成功上了岸。”
灯光明亮的照射下,周文军眼里的羡慕和向往清晰可见,陈恪也相信这话是这位老同学的心里话,于是心里更不是滋味。
因为自己高考分数是可以去南大的,为了保险才选择重大,结果还选了一个没什么鸟用的专业。
房子是在最高峰买的,首付当时家里就拿了一百多万,房价低谷时自己被公司裁员,这才不得不给卖掉。
最后一核算,你猜怎么着?全他么在给银行打工。
至于为什么不结婚,还不是被女人给坑怕了,本着宁肯错过也不再错的原则,所以一直单身现在,这两年没少被母亲唠嗑。
而且由于早些年经常加班的缘故,结果胃肝肺都有了毛病,也就这几年才好了一些。
只是陈恪并不喜欢跟别人诉苦,所以等到周文军话音落下了,这才苦笑道:“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发工资了。”
周文军特地来见自己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周文军之所以来找这位同学叙旧,就是希望能从对方这里借点钱,因而当他听到陈恪这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话了。
空气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从长江传过来的长长汽笛声。
不过这种静止很快就被打破了,隔壁那桌的几个中年壮汉又开始划酒拳。
“我们也碰一个?”周文军提议道。
陈恪没有言语,只是把国宾一瓶又一瓶放在桌子上。
他不借钱,是因为自己不想赌,也没钱。
毕竟两年半的同学情谊,这酒得喝。
见状,周文军笑了,主动帮陈恪倒满,放弃了借钱的想法。
这样的同学难得,而自己真不一定能按时还。
两人都是一口闷,周文军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一面随口问道:“你就准备这么过一辈子?”
“中午才跟我妈同事的女儿吃饭。”陈恪回道,这是今年第三次被相亲。
“怎么样?”
“还行吧,模样有个七八分,身材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