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馒头和三块钱的赏格，不过是半斤八两，说起来，就是个笑话。可对于这帮争抢白芒的山里人而言，价值有十倍的差别。五岭山中，也不是人人都会来争夺白芒，像董家这样的大家族，根本就不屑于为了一株白芒大打出手。为了白芒而以命相博的，家中日子都是过得拮据，且有那么把力气的人。能够拿出三块钱的赏格来，算是出了大价钱。<p>
勾胜家也不富裕，扬言出三块钱，其实是在寒碜花九。<p>
勾胜和花九都是磨山村出了名的狠手，花九是替人杀猪的屠户，体格健壮，力大无穷，一条三百斤的死猪，他一条膀子就能提起来勾老四是个泥瓦匠，体格比花九小了一圈，腿脚却是出了名的快，上房窜梁如履平地。两人互不服气，言语之间斗着一股狠劲。<p>
花九闻言大怒，也不答话，一个健步攻入勾胜中路。就听砰的一声闷响，花九倒退数步，捂着胸口，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半晌，终于憋不住，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仰面倒地。<p>
花九人高马大，却架不住勾胜的拳头又快又准，这一拳，正中花九膈下，那个地方是膻中穴，人体死穴之一。勾胜没有文化，也搞不懂那里是什么穴位，但长期打野架，早就把人身上的要害搞得一清二楚。膻中穴即便是被人撩一下，也是痛苦难当，何况，勾胜这一拳，出手便没有回手。花九哪里承受得起，口吐鲜血，失去了战斗力。这也亏得他身体健壮，换了别人，恐怕就是一命呜呼了。<p>
“打得好！”姜盈盈手足舞蹈，兴奋异常。<p>
众人都是皱眉。这种野架，极为血腥，磨山村的女人都不敢看，男人虽然敢看，可花九被打得吐血，也是够惨烈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之所以下狠手，都是为了生计，纯属无奈。所以，不管是谁赢谁输，众人只是稍稍做下点评，但绝无喝彩。可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却是高声喝彩，当看戏一样，眼见就是个没心没肺的。<p>
勾胜赢了花九，也不管花九是死是活，得意洋洋，喝道：“林家小子，背上茶芽，跟老子回家拿赏钱！”<p>
林锐懒洋洋地斜靠在山石上，眯缝着眼睛，对于勾胜的喊叫，充耳不闻。<p>
这种打野架，毫无章法，唯一吸引人眼球的，就只有血腥了。而这在常人眼里的血腥，在林锐眼里，就像清水一样平淡。林锐所经历的血腥，是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p>
“勾胜你得意个屁！”林凤冷冷说道：“打赢了一个花九算什么！”<p>
林凤的意思，是林锐没出手，要是林锐出手，十个勾胜也得吐血。<p>
勾胜当然听不懂林凤的意思，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平日里闷声不响的书呆子林锐可以把他当蚂蚁捏。不过，林凤这话倒也提醒了他，赢了一个花九，距离那些茶芽还远着呢，周围还有十几条汉子等着下场子。<p>
“下一个，谁来，老子恭候！”勾胜喝道。<p>
林锐靠着石头上，闭着眼睛睡觉。<p>
对于眼前的打斗，林锐毫无兴趣。但他实在舍不得这一背篓的白芒和崖下的那株白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