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香囊,在屋里枯坐到夜黑,感受着从醉酒到清醒,一点点蔓延开来的蚀心之痛。
那个她第一个做的香囊,他一直佩戴的香囊,如今他肯狠下心把这个还给她,想必是个了断了。
凤韶出神的笑了,她喃喃念道:“好。”
屋门被轻轻推开,她才倏然回过神来,只见玄庸长老风尘仆仆之态走了进来,她连忙站起身,尊敬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玄庸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随后回道:“自然是来为尊主解忧。”
凤韶惭愧的说道:“不知是谁耳报神,折腾您大老远的跑过来。”
玄庸不语,只见着她清澈的眉目上着了一抹苦涩颓败,玄庸悠悠的开口道:“定数尽,缘分散,该止则止。爱放不下,恨也放不下,久之必凶。”
“尊主是个明白人,也不必我多说,尊主只许好好想想,这爱而不得和执着不甘的区别。”凤韶平静地坐在暖炉边,她会意的苦涩一笑。
玄庸自顾的开始烹茶,凤韶凝眸打量着杯身镶嵌的青瓷,慢慢的有些出神,这花纹繁复,层叠交错,其实不就如如同人心一般,波折难料,九曲回肠。
玄庸为她斟了盏茶,徐徐道来:“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世人皆苦罢了。”
正在她陷入愁绪之时,忽然屋门被推开,易念匆匆走了过来,禀道:“唐家派人来了。”
凤韶微微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她瞬时清醒了几分,问道:“怎么回事?”
“尹小姐到现在还没回府,唐家派人去寻了也没找到,唐夫人派人来叫您回去。”
凤韶起身对玄庸长老行了个礼,说道:“劳长老挂念,我这边还有事,先回去了。”玄庸点点头,凤韶匆匆离去。
待她到了唐府门口,唐夫人就在府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了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泣声道:“鸢儿白日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音信全无。你父亲派人出去找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二人走进前厅,只见一家人都在前厅里等待消息,大哥更是急的到处走,俨然一副失了心神的模样。
凤韶瞧见一副熟面孔,是尹鸢身边的婢女元香,她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元香刚才禀报了一回,现在也定了几分心神,直接回答道:“夫人挑完绸缎正准备回府,正巧碰上了李尚书的夫人,李夫人非要拉着我家夫人去李府作客,夫人无奈只好去了。在李府上,那李夫人又有事要屏退下人,我只好出去了,待我察觉不对再找的时候,李夫人非说我家夫人已经回去了,我问遍了全府上下,都是同一口径。”
今早凤韶出府前正好碰见了尹鸢,她说织锦居新来了位卖蜀锦的商人,她要亲自去挑些布料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凤韶也没多心,便让会些武功的棠木跟着尹鸢保护她,有棠木在,多少不会有事的。
她问道:“那棠木呢?”
“棠木一直跟着小姐,寸步不离,我退出来的时候,看着棠木也守在夫人的身边。”
凤韶点点头,安抚道:“棠木会些武功,她跟着嫂嫂的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
易念此时回来走到她的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搜的人回来禀报还没找到。”
凤韶攥紧拳头,低声道:“去找步临风,让他派人帮忙。让白楼的人去李府打探情况,把易冥给我叫过来。”
易念应下,又匆匆离去。唐锦华见状又长叹一声,他急的全身是汗,无力的瘫坐在椅上。
这一晚,唐家人一夜未眠。凌晨时分,步临风带着人将尹鸢和棠木带回来了,大嫂已是昏厥,下身满是血迹,看样子孩子是没了。而棠木…被盖着白布,凤韶不敢上前去看,因为她怕看到了就会证实心里的想法。
唐夫人熬夜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此时见尹鸢满身是血,更是惊吓的昏了过去,丰弟和父亲连忙又送唐夫人回院子,大哥那边便带着太医去看尹鸢了。一时慌乱的前厅,才归于平静。
“尹鸢是在街巷一间破屋子里的发现的,去时已经昏厥了。她被你的婢女藏得很好,所以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只是你的婢女…”
凤韶动了动步子,走了上前,手颤抖着要掀开白布,被步临风拦下:“别看了。”
她颤声道:“棠木衷心待我,她更以命护着大嫂,我怎能不看?”说罢,她掀开白布,心痛如绞,连退了几步,被步临风扶住。
棠木那张清秀的脸上,全都是痛苦的神情,一双眼睛睁着,死不瞑目。上半身全都是被捅的刀口,血迹已然干涸。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大腿根部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好几个人凌辱折磨的样子。
凤韶脸色惨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她缓缓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替她合上双眼。
青桑闻讯从钟灵院赶来,她扑在棠木的身体上,若是平常见到如此可怖的场景,青桑那胆小的样定会被吓晕,可如今躺着的是她朝夕相处的姐妹,青桑趴在那里号啕大哭。
凤韶被步临风搀扶着回钟灵院,路过花园时,他们二人正巧听到一个婢女说话:“我发现自从小姐回府,府上就不安宁,你说小姐不会是克星吧?”
另一个婢女惊呼道:“啊?不会吧?小点声,可千万别让人听到。”
那个婢女刚要再说话,抬头竟看见凤韶走来,凤韶只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她就吓得不停的打冷颤。凤韶冷声说道:“管好你的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那眼神和话语之中的冷酷无情让那婢女惊吓得面色发白,她以前就知道小姐总是冷冷淡淡,可也没有见过小姐这个模样,简直是骇人到了极点,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滚带爬地退下。
步临风看着凤韶,那凌厉的气势毫无遮挡,她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满都是怒气和戾气,甚至有一丝杀机。他见过的女子,都是尽量的装可怜扮柔弱,只有她,会把自己凶狠展露出来。
他自然也知道,这次下手的人惹毛了她,但是他倒也想看看,她会以怎样的方式反击。
易念此时办完事回来了,步临风会意几分,尹家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他该过去了,便说道:“你既然有事,我便送到这了。”语罢,他径自离去。
凤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她很强烈的直觉这是萧颜所为,因为尹鸢性情温和,尹家更是皇亲国戚,尹鸢应该不会树敌到这种会置她于死地的。除了萧颜,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所为,现在就等易冥去查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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