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好坐在陶岩和宋青松的中间,杏香靠着陶岩,荷花贴着宋青松那边。
荷花和杏香同年,今年十八岁,但是杏香个子看上去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荷花则全然相反,她个头高大,又生得丰满,前凸后翘,胸前撑得鼓鼓囊囊的。近两年很多媒人上荷花家提亲,但是荷花谁也瞧不上,就耽误到十八岁了。
杏香按理说,也到了订婚的年纪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后,白幕布上出现了黑白画面,哄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陶岩一看电影开场,是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战斗题材的电影。
但是这部电影是第一次在林家村放映,村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看重复片子的准备,没想到是一部新片子,顿时兴奋起来。
杏香扭头在人群里找了找栓子,但是人头济济,加上天色又黑了下来,没有找到栓子。
农村孩子都是野生野长,杏香也不担心,静心看起电影来。
宋青松显然也看过了这部电影,他时不时凑在荷花耳边,和她讲解着剧情。
有的桥段杏香也想和人讨论几句,她扭头看陶岩,他端正地坐着,看得很认真,杏香也就没有打扰他。
电影中到了一个桥段,女主角为了参加战争,放弃了即将举行的婚礼,她坐上绿色的军车前往前线时,未婚夫来送她。
车快开走时,女主角突然跳下车,一把将未婚夫抱住,两人依惜吻别。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地喝彩声,都是些年轻小伙在起哄。
杏香羞得连忙别开头,岂料陶岩也朝她这边别过头来,四目相对,两颗年轻的心,同时闪过羞涩。
亮堂的电影光自白幕布上映射过来,恰巧照在杏香染了绯红的脸上,像是一颗熟透的杏子,好看极了。
陶岩突然想起那晚上握在手里的柔软来,他无意识地握了握左手。
那个年轻放映员连忙跑去黑盒子前,将这个画面遮住。
光亮骤然暗了下来。
人群还在起哄笑闹,陶岩下意识地去寻找身旁那道细微的呼吸声。
荷花愣愣地看着暗下去的白色幕布,刚才那个拥吻的画面似乎将她灵魂某处的门推开了,一旁宋青松身上好闻的皂角香随夜风吹过来,他凑过来说话,气息吹拂进耳洞里,她痒得瑟缩了一下。
那个桥段过去,电影又正常放映了。
宋青松还在不时地凑过来说话。他们在城里看电影都是这样和旁边的朋友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荷花却感觉有些燥热不安,她下意识地不想再坐在宋青松身旁,匆匆对杏香耳语了一句她不看了要回家上厕所,就倏地站起身来。
杏香只有大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荷花一站起身,她那一头就突然翘了起来,杏香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一沉,猛地朝一边倒去。
她身旁正是陶岩,因为陶岩坐得端正,杏香这一倒,不偏不倚,正巧倒在他腿上。
杏香一手下意识一撑,正好撑在陶岩大腿根部。
最要命的地方被用力一按,陶岩猝不及防,疼得啊地一声。
手底下清晰的凸起感传来,杏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按在了什么位置,她啊呀一声,仿佛被烫到了般,赶忙缩手。
荷花没想到自己会害得杏香摔倒,还摔到了陶岩身上,连忙拉起杏香。
“杏香,你没事吧?”
杏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场地光线暗,谁也没看到她按到了陶岩那里。可是她知道,陶岩也知道。
杏香觉得自己以后没办法再和陶岩说话了。
“我我也想上厕所,我们一起回去吧。”杏香羞得连道歉的话也没办法和陶岩说,只拉着荷花,逃命一般跑了。
“咦?她们怎么突然走了?”宋青松疑惑地问陶岩。
但是陶岩正紧咬牙关,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陶岩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不不知道。”
陶岩其实很清楚杏香为何会突然走,但是个中原因他不能和宋青松说。
“杏香,你咋了?”两人进了村口,荷花疑惑地问杏香。
杏香捂住脸,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的感觉来,羞得说不出话来。
荷花经常听村里那些妇人没羞没躁地说闲话,一看杏香这表现就想到了个中缘故。
她笑着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是摸到陶岩哥的”
杏香羞得背过身去,“荷花你别说了,羞死人了!我以后还怎么见陶岩哥啊!他还住在我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荷花哈哈大笑,直笑到直不起腰来,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没人,轻声笑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杏香跺了跺脚,“哎呀,荷花你乱说什么?”
荷花却不肯轻易饶她,拉住她手,轻声问道:“说说嘛,什么感觉?”
杏香被她笑得羞意稍褪,见旁边没人,回击道:“以后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了。”
这话说完,两人都害起羞来,不敢再说这个话题。
疼劲过去,陶岩再没有心思看电影了。宋青松却格外兴奋,凑在他耳边和他谈论着电影。
陶岩心不在焉地嗯哼应着。
“李娟来找过你没有,她经常过来找我,哭着说要回城。”宋青松突然说起李娟来。
“来过几回,也是每回都哭。”
宋青说道:“她在城里过着娇小姐的日子,来这吃不惯苦也是应该的,最近她倒是来得少了。”
陶岩点点头。他们是一起下乡的知青,互相照顾着也是应该的。只是李娟若是自己不坚强点,他们也是爱莫能助。
两人都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但是农村难得有消遣,就一直看到电影散场才分手各自会寄宿的主人家。
陶岩到家的时候,林家各房的灯都熄了。
他推门走进院子,小黄吠了几声,陶岩出声叫了一声小黄。
小黄听声音是陶岩,就安静了下去。
陶岩憋了一晚上,进院就匆匆朝茅厕走去。
谁知才走到猪圈边,黑压压的没看清人,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陶岩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
“陶陶岩哥。”
是杏香。
陶岩赶忙放开她的手臂,也不觉尴尬。
“杏杏香啊。还还没睡啊。”
“嗯嗯。我先回房了。”
杏香刚刚上好厕所,就听到院门被推开,又听到陶岩出声。杏香不想正面碰上他,就在茅厕边等了等,想等陶岩进房再出去,谁知陶岩径直朝茅厕走来,两人要是在茅厕里撞上会更尴尬,杏香只好匆匆出来,谁知道迎面就撞上了他。
杏香匆匆绕过陶岩回房,拉过被子盖住滚烫的脸。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从陶岩住进家来,她就喜欢捂着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