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头发戴着眼镜的老头正慷慨激昂,握着手中的细杆仿佛在指点江山。
“啊,同学们啊,你们要清楚,这个文学典型呢,和刚才是不一样的……”
金巶揉了揉眼睛,好像更困了。
就连眼镜都已经被摘掉了,他现在看那个老头的脸都是一片云雾。
模模糊糊的,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皱纹、老年斑、肉……
这该年纪多大了啊……
金巶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愣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仔细一瞅。
台上老教授依然一副激昂的模样,脸上并不是什么红色的带纹理的肉。
看错了吗?
金巶心里有些犯嘀咕。
刚才他看台上老人时,明明看到的是一张仿佛被扒了皮一样的脸!
那肉条抽动着展现出各种表情……如果能蒙上一层皮的话当然很正常……
金巶有点发怵。
实在太吓人了。
课程一结束,他便急匆匆的拎起袋子离开,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金巶的离开并未引起多少波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十八岁失去记忆之后,所有人都好像在躲着他。
每当金巶想要和别的同龄人聊天时,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
比如老师突然过来把正和他说话的人叫走,那人家里突然有事或者别的什么离谱的事情,而这也导致了金巶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偏偏一切都感觉很自然,就仿佛上天在与他作对一般。
所幸家里还有一个温柔乖巧的红药,这才让他并不感觉到有多么孤独。
金巶一路快步走出校门,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沐浴着阳光,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心有余悸的回头,心里安慰着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世上怎么会有没有皮肤的人呢?
他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家饭店,打包了两份面条便往家里赶。
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让他忍不住担心起红药,毕竟红药还坐着轮椅,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等来到小区中的过道上远远的看见了那个正细心的照料着花卉的身影,他的脚步才放慢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轮椅上的女孩依旧一席血红色的长裙,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纤细白皙的小手提着鲜红的水壶,正耐心的细细的撒着水。
被红药种满了整个小花园的是一种血红色的花,红花石蒜。
又名彼岸。
相传它被种于黄泉路边,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
血色的曼珠沙华瓣瓣舒展,妖冶却孤独,但仍比不过整个花园正中心的那道血红的身影。
仿佛听到了金巶的脚步声,女孩回眸,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这一瞥,令整个花园黯然失色。
金巶看的有些呆了,直到红药笑嘻嘻的喊道,
“喂,那边的那个呆子,我好看吗?”
金巶下意识的木木的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的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轻咳一声熟练的翻过低矮的栏杆跳了进去。
“又不走正门啊,又不是没有门。”
红药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像这种一楼的小院,事实上不能被称为院落,栏杆也只是象征性的安了一圈,也就半米来高,平时的作用也只是种点花或菜什么的。
晚上也自然不敢把通往院子的后门打开,是要像前门一样仔细的锁好的。
金巶嘿嘿一笑,问道,
“早饭要好好吃了嘛,再不好好吃饭的话,我就……”
他作势板起了脸,扬起了手。
“呀!”
红药惊叫一声,咯咯笑着用力转着轮子往屋里跑。
金巶故意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很快就追上了女孩。
“别打嘛,我有好好吃饭的……”
红药眼见跑不过,转过脸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一撇,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金巶自然是不可能打的,也只是做做样子,但此刻看到泫然欲涕的红药,哪怕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仍忍不住弯下腰小声安慰着,
“不打不打,我怎么可能打我最乖巧贴心的红药呢?”
“嘻嘻,我怎么可能打我最乖巧贴心的红药呢∽”
红药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便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很乖巧贴心嘛。”
金巶举手对天发誓。“那必须的!”说着便推着红药往屋里走。
“走吧,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