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剑法,攻则九动,守则八方。”这一句赞语,在江湖中盛传已久。
“云雷九动”正是琅琊剑法天部九剑之首,攻招之精华所在。易飞廉这一招使将出来,青霜剑上剑芒大盛,一化三,三化九,九剑又吞吐摇摆,矫若惊龙。
那五人识得厉害,岂敢轻撄其锋,发一声喊,争相后退。
但他剑去何等之快,“云雷九动”虽有九动,却有一实八虚之分,一招既出,必择敌而噬。
果然其中一人胸口被他一剑贯穿,脚步却还在后退,待剑刃离身,才发现胸口剧痛,鲜血狂涌,一头栽倒下去。
怪声客见己方五人围攻一个易飞廉犹自不敌,冷哼一声,猛地斜眼觑向高崇文。高崇文、洛明合两人刀剑分列,凝神戒备。却听他冷冷一笑,忽的转身,一掌向易飞廉背心打去。
易飞廉正与四人酣斗,听见背后掌风飒然,反手一记“回风拂柳”刺出。
怪声客不敢以肉掌相对,矮身避过,身形陡上,已然欺近。
易飞廉剑术、轻功都属上乘,拳脚功夫却只平平而已,当下也斜身飘出,不与他近身相搏。
那怪声客身法却极为怪异,初时还在易飞廉左侧,也不知他如何走法,当易飞廉向右避出之时,他却已抢占右后位置,手中猛地一翻,向他右肩攻去。
高崇文、洛明合、武元衡等人借着月色见到亮光一闪,知是亮了匕首,同声惊呼起来。
易飞廉虽未亲见,却如脑后长眼,急沉右肩闪避,但那怪声客手法快极,便那么一闪之间,刀尖已在易飞廉肩上划开一道口子。
易飞廉腹背受敌,当即深吸一口气,反身一记“电光石火”直刺怪声客胸口要害。
天下再没有能快过“电光石火”的剑招,那怪声客一击得手,心中正自得意,眼见他快剑刺来,匆忙间难做他想,急向后退。
这一退实在是穷尽毕生之力,快得难以想象,堪堪避过利剑穿胸之厄。可是这一来脚下便已不稳,登时摔跌在地,滚了三圈方止。其时胸口肌肤微痛,低头看去,已被剑尖刺入半寸,登时骇得心如擂鼓。
易飞廉猛地几个纵跃,退至高崇文等数人近旁,持剑而立,厉声道:“高将军请速回避,此处我来断后!”
那怪声客初时狼狈不堪,但低头看到自己匕首上已然带血,不禁心下大定,嘿然笑道:“断后,易四侠尚自能战么?”
易飞廉一惊,忽觉肩上酥麻难当,陡然明白对方话中之意,喝道:“好贼子,刃上有毒!”
说话间酥麻之感已蔓延开来,当下手指疾运如风,连封右肩肩井、曲垣、天宗几处要穴。
武元衡急道:“贤弟,你怎样?”
易飞廉喘息道:“我已自封几处要穴,可延缓毒素攻心。”
但心下却知这一来便不能使动内力,除却自己之外,在场诸人无一是那怪声客的敌手,只有束手待毙。
他一生以侠义为先,反而于生死一节,看得并不甚重,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地送命于此,不免有些无聊,脸上不由现出一丝苦笑。
高崇文大步上前:“伯苍公,你护送这位易四侠速速离去,你等与高某人全然无关,实不必陪高某人丧命于此。明合,我同你一起领教对头高招罢了。”
洛明合点头道:“正该如此。”
易飞廉却摆手道:“高将军不可鲁莽!对头手硬,大丈夫能屈能伸,速速离去要紧!易某在此,料仍能周旋一刻。”
怪声客抚掌大笑:“鼎鼎大名的琅琊剑派易四侠,侠名盛于东南,只可惜今日要丧命于此,哈哈,哈哈!”提匕首直指易飞廉咽喉。
便在此时,只听门外低低一声惊呼。
怪声客大喝道:“什么人!”
两名黑衣人呼啸一声迅疾窜出,片刻间便即回转,手中各拎着一名孩童,如鹰隼捉着乳羊。
易飞廉眼睁睁地瞧着,却无能为力,不由叹气道:“你们怎的也在这里?”
这两人正是赵云旗和岳穆清。
原来易飞廉运起轻功甩脱二人之后,赵云旗又是懊恼又是不甘,因知道易飞廉是要讨救兵来叫开修武馆的门,便跺脚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知道他还要回来,我们悄悄等在此处便是!”
岳穆清原怕受姨父责罚,但既有赵云旗领头,也抑制不住心中好奇,便一起寻了个僻静地方躲了起来。
孰料一等两等,直到戌正时分,也不见易飞廉回转。
两个小子正做没打算时,便见易飞廉领人来到此处,轻轻巧巧地越墙而入。
两人想要翻墙,却远不及易飞廉矫捷,既要寻垫脚之物,又需两人配合,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修武馆众人已退回馆前,两人只好再度藏了起来。
其后一众黑衣人紧随而入,馆门便开在那里。两个小子既害怕又好奇,竟渐渐挪到门边,偷偷向内窥视。
本来场中一番激斗,连易飞廉、怪声客等内家高手也无暇分心去听门外是否有人,但岳穆清眼看易飞廉将要蒙难,终于忍不住惊呼出来。
这两个小子被人擒住,却仍是手脚不歇,又踢又打。赵云旗张嘴便骂:“你奶奶的,放开你小爷!还不放?不放的是孙子!”
抓他那人扬手便要打,赵云旗抢先道:“打人的是重孙子!”那人竟然愣住,手停在半空,讪讪的不知该不该落下来。
岳穆清却不多话,张嘴便往捉住自己那人的手上咬去。
那人吃痛,嘶哑着嗓子大骂道:“小兔崽子,属狗的么?!”一把将岳穆清掼在地下,提足运力向他头上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