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收税一直都很勤快,其实上一次收的税就是四年后的呀!”
“岳家军最近打了败仗,他们说阿兄你所在的那支部队是叛徒,可我也听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朝中大人的命令,阿兄在快要胜利时被叫了回去,导致战事失败。”
“齐家把我赶了出去,官家也来了,不仅收四季税,还要收回之前的赏银,可我们哪里拿得出来呀!”
“阿爹据理力争,最终被气得大病一场。家里出不起钱,官家要把我们的房子收了,阿娘宁死不屈,被一个叫郑屠的家伙打断了双腿。”
李应当的视线顿了顿,心里有些戚然。
他发现这张信纸的后半截颜色有些变了,像是曾经被泪水打湿了一般。
“阿兄,他们要拉我给齐家做丫鬟。”
“阿兄,你还记得我之前有封信说的出嫁一事吗?其实我早就有了心上人,你也认识他,小时候咱们三个在一起玩得很开心。那时候你时常警惕那家伙,说他对我有想法嘞。”
“前些日子他的消息也来了,战死北方。”
“我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想到阿爹阿妈,我最后同意了。”
“可是,阿妈为了阻止我,撞在床角而死。阿爹本身身体不好,被活活气死了。”
“阿兄。”
此处泪痕尤甚,还有零星血渍。
“家没了。”
最后是一页带有香气的精良纸张,和之前的书信用纸截然不同,档次高出许多。
“先生武艺高超,齐家特招聘先生为护院。近来有要事需要先生帮助,如果能够解决,齐员外会亲自赏赐你一件珍宝。”
“杀杀杀!”
他在读完这面之后下意识地翻了面,背后用潦草的字迹写满了“杀”字。
李应当安静许久。
他看到了那位仍不知名的绣花鞋男子,癫狂地在纸上写满杀字。
为了靠近齐员外报仇,不得不接下一系列仇家颁布的任务。
齐家有错吗?当然有。
对方也知道最大的过错不在齐家,但那位实在是过于庞大,根本无从下手。
几千年的制度是一座压迫在人心上的大山,令其连讨公道的念头都不敢有。
最终只能被迫报复在齐家身上。
李应当缓缓把信放下。
他突然觉得这几封信好沉好沉。
家书抵万金,便是如此吗?
他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一切纷杂念头都在读完这些信件之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拍拍脸,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收住这些心思,只觉得浑身恶寒。
李应当相信这绝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完蛋了。”
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李应当对于历史与政治的了解并不算深入,但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具有一定的超越时代局限性的眼光。
之前所说乱世,指的是国与国,部族与部族之间接连开战导致的乱世。
如今,烈火亨油的大乾王朝之下隐藏着诸多凶险,短短几年,竟有了王朝末期的乱象。
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涌上李应当的心头。
变强,归根到底还是要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