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上完课，窦笑云在办公室招呼李佳一起去买菜回家做饭吃，李佳却说中午有事要出去。窦笑云一个人下楼梯时，在拐角处碰到了付来。付来笑眯眯地看着她，他说，想不到你竟然得了特等奖，李佳那节课其实上得比你好，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卯雀”哦。窦笑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笑着回应说“什么卯雀？”。付来没有回答窦笑云，径直离开了。窦笑云听不懂也没再去想，她就是不太明白，这个付来组长貌似总是处处针对她。她想来想去也没想清楚到底哪里得罪过他。

周六晚上是整个历史大组的第一次聚餐。组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新教师要挨个去敬前辈的酒，以茶代酒也可以。三个人一起端着茶杯从郭雨田开始，到付来这里的时候，付来开玩笑要袁峰把茶换成酒。付来笑着说，男人必须喝酒，这是第一关。袁峰于是找来杯子倒了一小杯啤酒，恭恭敬敬地端给付来。付来和刀茂高兴得连连夸到“是个好小子！”，敬后面的老师袁峰全是喝的啤酒，一轮下来，袁峰已经面红耳赤，有点招架不住。付来本来还要他单独来敬一圈，看他这个样子也就作罢。袁峰起身去厕所吐了两次，窦笑云和李佳给他递纸巾和倒茶漱口。李佳嘲笑袁峰平日里嚷着喝酒吃肉，原来酒量也没见多好。袁峰说自己根本就没有酒量，几乎沾酒就醉。果然一会儿待袁峰便伏在一张桌子上睡着了。窦笑云和李佳再次入座。

付来让她们端着茶去敬一个姓苟的年龄最大且即将退休的男老师。那老师精瘦精瘦的，看着窦笑云第一句话就是“窦笑云不如李笑云，哈哈哈哈……”窦笑云感到莫名其妙然而脸上还陪着笑脸，恭敬地端着茶杯。

谁是李笑云？那是不久以后偶然间窦笑云才从魏姗口里知道，李笑云是付来之前带过的一个徒弟，据说特别优秀，只不过后来考上公务员走了。窦笑云当时自忖，若要说教师比不过公务员，这倒是社会上大部分人的共识。教师努力考公务员的比比皆是，公务员想转做教师的，能成新闻。

敬完苟老师，窦笑云和李佳便坐在魏姗旁边闲聊。魏姗问窦笑云为何大老远从北方来到贡城这样一个小城，窦笑云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去菜市场买菜，商贩一听她的口音也会问这个问题。魏姗又调侃窦笑云要找个本地人嫁了，不然连方言都听不懂多不方便。窦笑云尴尬一笑，说起方言，她忽然想起那天付来跟她说的什么“卯雀”，于是她便问魏姗“卯雀”在本地方言里是什么意思，还没等魏姗作答，李佳即刻说道“卯雀的意思就是猫腻，玄机”。窦笑云听完不由得愣住了，她明白付来那天的意思了，她转头看向付来的方向，发现他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一刻，窦笑云内心知道付来在暗示自己的特等奖是因为指导老师郭雨田。窦笑云觉得这是一种羞辱，不由得双唇紧闭，她之前因得奖而满怀的开心此刻也烟消云散。魏姗见她脸色突然转变，便询问原因。窦笑云便将一五一十告诉了她，魏姗也愣了一下，然而随即笑得轻描淡写说付组长只是在跟你开玩笑罢了，但窦笑云心里完全不这样认为。

九点，大家各自散去，付来让窦笑云和李佳把醉醺醺的袁峰送回住处，袁峰连忙拒绝，窦、李二人不由分说把他拖上出租车，先把他送到住处，袁峰平时一个人住。窦笑云和李佳两个姑娘一人扶一只手臂，连拖带拽把他拖到了家门，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窦笑云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个薄毯搭在袁峰的肚子上。然后她们下楼，出租车再将二人送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