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内殿传来的。
而眼前的一幕不由得让两人都愣神了片刻。
柱子已经腐朽,支撑着沉重的屋顶,还沾染了点点血迹。地面上几乎被鲜血染红,脏污的血迹凝成紫黑色,被奇奇怪怪的蛊虫啃食着,显得十分恶心。气味刺鼻,几乎令人作呕。墙壁上的壁画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些残留的色彩。
内殿里昏暗而阴森,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透过屋顶的裂缝洒下,照亮着沉重的枷锁,黑色的锁链上面布满了刺钩,紧紧缠绕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嵌入了他的皮肉之中,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滴入他身下地面的一个暗红色的奇怪篆文之中,像是阵法。
阵法隐隐约约地泛着光芒,在阴暗的内殿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男人身上破碎的布片无力地挂在身上。他的脸上苍白无血色,痛苦的皱纹刻画在他的额头和眉宇间,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带给他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洛荃晚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个男人,他曾见过的。
“哟哟哟,这不是左护法吗?怎么如此狼狈啊,是有什么心事吗?”洛荃晚揶揄道,就差把讽刺写在脸上了。
左护法:“……”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叶瑾凝似笑非笑地看着左护法:“看这样子,是被你的盟友出卖了?”
左护法此人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当初更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洛荃晚的父亲洛羿,但是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万毒之王还有妖族那些老狐狸,只会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左护法弱弱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吃力地说:“没错……”
叶瑾凝仔细地看着他底下的那个暗红色的阵法,一字一顿地说道:“血鹰阵法,他们用你的血做什么?”
血鹰阵法是双生阵,分别设在两处不同的地方,一处为子阵,一处为母阵。
母阵需要源源不断地吸取鲜血为子阵所用,让人血流不止,且含有治愈功能,让提供鲜血的这个人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子阵则会接收到母阵的鲜血,并反馈给设阵之人,为他所用。
“不愧是叶尊者啊,血鹰阵法是禁术,你都能认得出来。”左护法似乎有些震惊,脸色越发苍白。
洛荃晚想到了在剑阁之时,诸怀剑的剑灵说,叶瑾凝从剑阁之中拿走了禁书。
彼时他并不在意,但是如今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啊,叶瑾凝用禁书做什么?
“回答问题就行了,其余的事不是你该管的。”叶瑾凝语气平淡。
紧接着,他的眼眸里流露出阴毒与怨恨,呼吸急促,仿佛隐含着极大的痛苦,说:“你们可曾见过太谷里的那些凶兽?那些凶兽已经适应了毒雾,并且产生了变异,实力更是成了普通灵兽的十几倍!妖主与万毒之王想要将其改造在人的身上。”
他顿了顿,用尽全身的力气继续说着:“妖主他就是个疯子,他竟然拿自己族人的身体来做实验!他们将魔族的血与毒雾通过秘术强行融合在一起,然后注入在妖族体内,让他们产生变异,从而实力大增!”
二人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那些太谷之中的凶兽本就相当棘手,倘若换成具有修为的妖族修士,威力定然可想而知,到时候定然会是一场恶战。
洛荃晚问道:“那些变异了的妖族,还会听从妖主的命令吗?”
“变异了的妖族,早已失了神智,我也不知道他们该如何控制。”左护法道。
叶瑾凝眼神一凛,若有所思道:“不是还有万毒之王吗?他生于南疆,不仅毒术了得,定然懂得蛊术,用蛊术便可以控制他们。我记得有一种蛊,叫做影蛊,种入心脉之中,便可驱使死尸,而且死尸的能力不输生前。”
照这么说,驱使的那些妖族已经死亡。
只是……只有叶瑾凝知道,这种影蛊……实际上也来自于禁书。
“万毒之王在哪?”洛荃晚又问。
左护法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将我绑在此处,血鹰阵法极其损耗心神,他们也只炼制出了这一个,其余的族人,都被他们采用直接放血的方式给杀害了……”
说完,流露出了悲痛欲绝的神情,还露出了几分歉疚。
“你杀了我吧,我现在太……”痛苦了。
左护法的话还没说完,洛荃晚便果断地拿出剑,诸怀剑飞出,毫不留情插入了他的体内。
艹。
像是觉得不够,洛荃晚还把剑拿了出来,又连着捅了几剑。
看着左护法身上多出了几个血窟窿,好像已经死透了,洛荃晚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而,洛荃晚微微一笑,眼底却如同寒冰一般,闪着些许冷意:“妖主阁下当真是演技非凡啊,演了这么久,也辛苦了吧?”
一道男人声线的笑声从“左护法”的身体里发出,本该一动不动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方才被洛荃晚捅的那几个血窟窿也渐渐地愈合着。
浑身的荆棘锁链也松了下来,掉落在地上,他的身上赫然出现了一件紫色的长袍,云纹显得高贵而又优雅,再次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妖艳妩媚,面上突然出现一个面具,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紫发飞扬,张狂恣意。
洛荃晚整个身体僵硬在那里,无法动弹,被震惊所吞没。
妖主的相貌,竟然与他梦中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魔族的少主啊,怎么看出来的?”栎槡问道,语气中全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