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侦探先生，你来参加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呢？”华生领着迪隆来到了一处远离宴会中心的墙边，倚靠在墙上，晃荡着手里的半瓶枫达。

“我……我不知道。”迪隆双手无措地放在大腿旁，他无法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

总不能告诉这个假装自己是咖啡馆招待的贵族年轻人自己是根据自己调查对象给的线索才来到这场晚宴的吧？作为一名侦探，这真是蠢到家了……

更何况，真的有人会相信吗？能够把人溶解成水这种事情。

华生看着迪隆没有说出自己来意的意思，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耸耸肩，喝了一口手里的芬达，屁股不停撞着身后的墙壁，一副浪荡败家子的样子。

两个男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在这充斥着灯红酒绿的热闹晚宴里，居然神奇地出现了寂静的一角。

“你怎么看这些人？”冷不丁的，华生举起自己手中所剩无几的枫达瓶子，对着晚宴的人群向迪隆发问道。

“他们是是枫丹的贵族，是老爷们……”迪隆似乎是没有想到对面的年轻人会突然发问，一时之间竟然只能说出这种他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答案。

“嗯……很普遍的答案，我在下城区随便拉一个人都能问出和这个差不了多少的回答。”华生猛灌完最后一口枫达，抹了抹嘴，打量了一下迪隆，“看侦探大叔你这打扮，也不像下城区人啊。”

“我在侦探协会接了蛮多委托，足够支持我在上城区过基本生活了……”迪隆避开了眼前年轻人的审视，心里暗骂了好几声眼前这位“咖啡馆招待”。

“侦探协会？你说那群只会跟在那群贵族后面拍人家出轨照片的狗仔队？”华生也不避嫌，丝毫不在意这句话好像把某人也骂了进去，“别逗我笑了！”

说完还做捧腹状，仿佛迪隆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迪隆没办法，他知道能参加这场宴会的随便一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于是只能讪讪赔笑。

“看到主桌旁边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妇人了吗？”对面的年轻人忽然搂过他的肩，头和他的头碰到一起，指着一位正和周围人群高声谈笑的贵妇人，“她现在很开心对不对？”

迪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见一位臃肿的打扮的珠光宝气的贵妇正拿着自己镶满宝石的手链，对着周围一圈的贵族大声炫耀。

迪隆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注意到了。

“多么开心的笑脸！简直让人忘了她其实是刚死去丈夫的泊希……希露女士对吗？”华生笑着说，眼神里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意思。

那边的希露女士似乎注意到了华生，朝这边挥了挥手，华生也只是遥遥举起空饮料瓶示意了一下。

迪隆不敢接话了。

但华生却还是在继续说着。

“那边那位，穿着考究西装的老绅士，嚯，现在谈吐这么优雅，你见过他在城外面拿鞭子抽在水里打捞他所谓的宝物的下城区人的粗鲁样子吗？”

“在桌边细细品尝料理的那位胖美食家，你猜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吃不上饭呢？”

“还有这位面容慈祥的儿童福利院院长，你觉得累死一个无关紧要没人要的小孩能换来多少珍贵的机械零件？”

……

华生的手指不断地改变方向，而每指一个人，就代表着这场宴会里有一位枫丹贵族光鲜亮丽的表皮会在迪隆的眼前被剥开，流露出里面令人恐惧的黑色。

“啊……其实还有一位也应该向你介绍一下，可惜那天晚上过后他大概再也享受不到这样奢华的晚宴了。”似乎是说完了，华生松开搂着迪隆的手，伸了个懒腰，“真可惜。”

然后，迪隆感觉到，自己眼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少爷好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黑色风衣的审判官。

“所以，现在你觉得，这群人是什么样的人呢？”那审判官问道。

“一群虫豸……”其实在听到一半的时候，迪隆的牙齿就已经紧紧咬住了嘴唇。

“是啊，一群虫豸，概括的真好！”华生微笑着拍了拍手，“虫豸就应该呆在梅罗彼得要塞，不是吗？”

“但他们并没有！”迪隆眼前这位年轻人喜怒无常，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他的脸色忽然暴怒起来，“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统治着一切！他们甚至还能开一场美食盛宴，却根本不管下城区有多少孩子连饭都吃不上！”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管理一瞬间出了问题，华生单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但是下一刻，他说出的话却让迪隆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呐，迪隆先生？你知道玛荷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消失吗？”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在迪隆看来却像是一位面目狰狞的恶魔。

……

此时，德波大饭店深处的一间暗室。

“你想让我调查枫丹海面下最近有哪些新面孔？”瓦纳格姆抖了抖手里的烟斗，看向对面沙发上靠着的侦探问道。

帕米尔点点头，大剌剌地坐在瓦纳格姆昂贵的沙发上，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昨天那场爆炸，你了解多少？”

“很遗憾，侦探，”德波大饭店的店长摊摊手，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