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亲自拦下来的。”如果吴宇在这里，一定能认出他来，他就是那天拦住他的卫兵，那个敲诈了他四枚银币和好几枚铜币的家伙。

“继续盯着他。如果他再想出城，记得要告诉我，如果他要直接逃出去，就抓住他，我会给你更多。”说着，吉尔贝特神父递过去了一个麻布袋子，里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那卫兵接过布袋，喜笑颜开，打开来数了一数，和说好的一样，是三十枚银币。

……

藏书室里，吉尔贝特神父翻看着这些年来对清洁派的各种记录，和一些关于教会历史的记载。他的身体其实并不支持他这么做，他老了，眼睛花了，也经不起久坐，但他还是硬撑着看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执着，毕竟这件事极有可能关系了老友的死亡。

他必须要明白，为什么自己送出那封信没多久，大主教就遭遇了刺杀，为什么那个男孩失去了灵魂后会有一个新的灵魂出现，为什么圣光术对他没有反应，甚至是为什么……

看着看着，他突然颤抖起来，这种颤抖竟比他得知老友离世时更加剧烈。

“尼西亚大公会议……”他喃喃着，双手紧紧攥着一幅羊皮卷，那是用羊皮纸誊写的提奥多里特的《教会史》的拉丁语抄本。

尼西亚大公会议于公元325年（注1）由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召开，是基督教历史上第一次大公会议。当时，邪恶的亚历山大城祭司阿里乌提出了一种异端邪说，他认为耶稣基督不是永恒的，而是被上帝创造的，因此耶稣与上帝不是同质的，并笼络了一批教众。

这种异端观点与过去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教义相违背。因此，在皇帝召开了尼西亚大公会议。会议的结果是驳斥了阿里乌的教义，并通过了《尼西亚信经》，它明确宣称耶稣基督与上帝圣父是同质、同永恒的，这由皇帝宣布，由皇帝认可。哪怕是教会东西方大分裂的现在，罗马的公教会和希腊的正教会也都将其作为“正统”。

那么，在这有记载的，最早提到的“正统”被确立前的年代，在圣保罗还在写信告诉教徒该如何向主祷告的年代，基督徒们又是如何施展神术，如何施展这传承自使徒、神赋予基督的异能的呢？

“主啊，您在考验我们吗……”他仰天长叹一声。

对于罗马教会的神职人员而言，异端能使用一些简单的神术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他们只是迷途者，还是可以改正的。因为正如他们的主，耶稣基督层亲口说的那样，“叫那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主是宽容的，他会给他们悔过的机会。而哪怕教会中，也会有主的伪侍奉者，哪怕异端中，也会有主的真侍奉者，所以，能否使用简单的神术并不被当做主宠爱与否的证明，更何况，那些异端们，从来没有过使用高级神术的案例。

可是，如果清洁派真的用出了不被圣光排斥的“转生”法术，哪怕它似乎不完整，与他们自己对转生的描述不符，但那是否意味着，它同样是……

他恐惧，恐惧那个猜想是正确的，如果真如他所想的话，那他无疑是正在轻轻掀开幕布的一角，要窥探幕后的真容。可是，那幕布下的，真的会是他想看到的吗？如果不是……那么……所有天主教徒或许都不过是活在一场荒唐的梦中……

“那就永远不要醒来……”一个声音在他心中轻声说道。

所以，必须要杀死他，杀死罗塔里奥·马里诺，杀死这个渎神者！

……

“蒙彼利埃大主教遇刺身亡了？”吴宇惊讶问道。

“是在遭受刺客刺杀后，蒙主恩召。”来传话的教士有些不满的说道。

“哦……是的，大主教大人是蒙主恩召。”吴宇适时的表现出一些严肃和惋惜，当然，他的心里是有些惊喜的。虽然他觉得为没有深仇大恨的人的死亡而高兴不是很好，但蒙彼利埃大主教确实是他这几天以来的假想敌，所以得知这个假想敌在自己做出反抗前自己就死了，他难免还是有些欣喜。

“所以，吉尔贝特神父让我带你回教堂，和你商量治疗疾病的事宜。”传话的教士说着打量了一眼吴宇，心想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家伙的病确实恶化了，不仅身上打了多处绷带，面色苍白，精神似乎也有些差，神父似乎也很关注他。

“额……好的，什么时候出发。”他之所以问得这么爽快，是想到这同样可以作为一次试探，对那个神秘符号和他主人的试探，看看神术对自己的精神影响到底有多大。

“如果你做好了准备，那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