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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镇初见

司辰走到老妇人的屋前,大门关着,里面亮起了黄色的灯光,而在阁楼上的那扇小窗依然映射着一些奇怪的色彩,在昏暗的夜幕中如鬼魅般存在……

司辰回到住处,房东一家正在院子里吃晚饭。

罗叔看到司辰回来,热情地把他拽到了饭桌旁:“来来来,司老师,你这初来乍到的,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坐在房东一家的饭桌边,司辰被满目火辣的红色吓住了,很显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咽下这样的东西。

“刚才去湖边拉琴啦?”罗叔乐呵呵地问。

“是啊,您说得没错,那里风景确实很美!而且……何止人少,根本就没人!”司辰说到这里,刚才那个姑娘的影子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

罗叔哈哈地笑着:“是啊,所以说那里安静嘛!”

饭间,罗叔侃侃而谈,一会儿夸耀着祖上的传奇故事,一会儿又牢骚着镇上的大事小情,而司辰则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罗叔的儿子身上。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小眼睛,一直低垂着看着饭桌,手里的筷子时不时敲下碗盘弄出响声,他呼噜噜地吃着,似乎任何事都与他无关。而他额头上的一道伤疤和手指上被烟熏黄的痕迹,证明了他确实是一个叛逆期的不良少年。

“这小子叫罗光祖,就是希望他能光宗耀祖,可是呢,不好好学习,不知道整天在想啥。明儿开学,今天被我使劲按着,才能老老实实在家待一会儿。”罗叔说道:“阿祖,以后让司老师好好管管你!”

少年不屑地抹了下嘴,“我吃完了”,扔下碗筷,跑上了楼。

司辰在观霞镇中学上的第一堂课即将开始,学生们对于这个外面来的新老师都充满了好奇心,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目光都牢牢地锁住了他。

他高高的个子,冰蓝色的休闲西服半敞着,里面一件白色棉质T恤包裹着肌肉感的身形。略带卷曲的深棕色发丝停在耳边,柔软清爽,一张俊美的面庞轮廓清晰,深陷的眼窝里嵌着锐气的双眸,似乎可以看穿什么。他神态宁静,透出一股优雅的气质。

这群镇子里的孩子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在电视里才看得到的明星般的人物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成了他们的老师。

“同学们好,我叫司辰,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这学期的音乐课由我来给大家上。音乐是门带魔法的艺术,希望我能帮助你们体会到它的神奇……”

第一天的课上得很顺利,跟孩子们相处,司辰感到难得的轻松和快乐,初来小镇的忐忑已一扫而空。

傍晚,因为几个学生围着他聊天,司辰在学校逗留了一会儿。当他和学生们走过一间教室时,教室里的一个人吸引了他的目光——正是昨天在湖边见到的姑娘。教室里刚上过美术课,桌上、地上都被孩子们弄上了颜料,姑娘正在擦拭着桌子。司辰在教室门口停下了脚步,看到姑娘擦完桌子又走向了垃圾桶,从里面翻出几管被扔掉的颜料,擦了下就揣进了兜里,然后认真地拖起了地。

“她是我们的美术助教。”一个学生说。

“助教?”

“嗯,给老师打打下手,还负责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不应该你们学生自己做吗?”司辰问道。

学生不屑地瞥了一眼。

司辰没再问什么,又看了眼姑娘,走开了。

司辰在小镇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白天去学校教书,傍晚去湖边拉琴,晚上还会给阿祖辅导功课。

司辰喜欢去湖边,融入自然的美景中,不被打扰地拉着琴,那种琴弦温柔震颤手指的感觉如同爱情的心跳。古典名曲、流行音乐,还有一些从他头脑中自然跃出的音符和旋律,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有时他会拿出笔把一些音符和旋律记录下来,慢慢积累,就如同在给他心中的那一团火,一把一把加着柴——尽管此前,从未有人欣赏这些。

一个傍晚,司辰在湖边又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姑娘。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前面支着画架,大黄狗安静地趴在旁边。白色的长袖衬衫换成了件藕粉色的,简单素雅。这次,好奇心让司辰慢慢向前走了过去。“汪汪”,黄狗叫了两声,姑娘看见了司辰,停下手中的画笔,猛地站起来,把画架护在自己身前,画架背面冲着司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了。”司辰连忙道歉,“我们前几天见过,记得吧?这里很美,我只是想来待一会儿,希望你别介意。”司辰温和而礼貌的话语,让姑娘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她点了点头,慢慢坐了下来,双手依然护着她的画架。

“我叫司辰,你呢?”

姑娘并没有回答,她看到司辰背着的琴盒,用手微微指了一下。“你想听吗?”司辰领会了她的意思,拿出了小提琴,缓缓地奏响了一支轻柔的小夜曲。姑娘静静地听着,嘴边泛起了浅浅的微笑,眼中也闪出了星辰般的光芒。

一曲结束之后,司辰试探地问姑娘:“你喜欢听我拉琴吗?”

“嗯。”姑娘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啦!”司辰非常开心,此前从未有人如此认真地听他拉琴,也从未有人说过喜欢他的音乐。此刻司辰找到了知音,如同获得了挚爱的宝物一样快乐。

姑娘笑了一下,重新支好了画架,换上一张画纸,看了看司辰,舞动起了手中的画笔……

夕阳又开始施展它的魔力,多彩的云霞,灰色的山影,紫色的湖水,像一块块毛毯般铺开的深绿色田地与树林……悠扬的琴声向远方层层滑去……在这一片美好中,宁静的他和她偶尔会有对视,而姑娘的目光不再躲闪,变得温和平静。

夜,拉下了窗帘。

姑娘停了手中的画笔,司辰也放下了他的琴。两人相视一笑。

姑娘把画具收进了塑料袋里,起身小心地夹起了画架,走到了司辰面前,略带羞怯地说:“我,叫林天佑。”然后冲着大黄狗:“扣子,走,回家。”

司辰隔了几步,跟在后面,一起往回走。

他们走到了仙居林那所房子前,老妇人正迎在门口,天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司辰。

“你住这里?”司辰问道。

天佑点了下头,微微一笑,便转身和大黄狗一起走进了大门。老妇人带着疑惑地打量了下司辰,并没有说什么,走进屋把门关上了。

阁楼上的灯亮了,那扇小窗又映出了奇特的色彩,在夜幕中施展着诱人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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