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叫虞尚,是敛州督子,未来的第十任人督,独一无二,如假包换。”
“换谁?”
“换地上这个,如果地上这个还起得来的话。”
“你有什么证据?”
虞尚晃了晃手中的玉牌。
“你除了这个玉牌还有什么证据么?”
虞尚听到这一声声质问,反而忍俊不禁,停了一会说,整理了一下措辞便道:“那您有证据证明您是接引人吗?”
“我的剑就是证据。”黑袍人森然道。
“是的,其实很简单啊,接引人阁下,咱们规定的时间是这个时候,约定的地点是这里。
这方圆百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已知督子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又已知我,且仅有我在这里等你。
根据上述原因,可以推出,我就是督子啊。
要么您再等等看,看您心中的督子能不能带着您想要的证据来见您。“
说着虞尚又给那黑袍人晃了晃玉牌,示意自己的身份。
“如果我不是督子的话,您岂不是也不是接引人。您有什么证据说明真正的接引人不是被截杀了,您是替身?”
黑袍人止住了剑。
桀桀一笑。
“桀桀桀~喜怒不显于色,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督府的腰牌岂能作假,我信你的腰牌。某家姓宣,是你们的接引人,你可以直接叫我宣接引。”
谁死了并不重要,谁活着才重要的。
茫茫大漠,可记不住这一两个人的生死。
督子是谁已然成为了罗生门,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方圆百里的旷野内,只有这一个虞尚可以成为督子。
督府不会去查的。既没有想法,也没有必要去查,六州从来都不在乎谁是督子,这一点,宣接引人比谁都清楚。
再者,纵使去查了,也和他没有关系,他的任务只是把拥有腰牌的督子送到而已。
多做、多错。
于是他又拱拱手道。
“宣某见过督子。”
虞尚谦逊的点点头,眼睛眨了一下,突然补充道:“宣接引您好,您可算来了,您可知道我等你好些时候了。看到我旁边这位了吗。您知道他的谁吗?”
宣接引沉吟了一下,双手只是抱拳,又开始发问。
“他是谁?”
“刺客。不怀好意,半路行凶,被我亲手拿下,失手击毙。可惜!”
“你是谁?”
“我叫虞尚,是自人域精心选拔而出的督子。是未来的敛州人督。幸会!”
“我是谁?”
“接引人,阁下携六州的意志而来,前往各个人域,接引这一代所有督子前往各自州郡。久仰!”
虞尚继续道。
“如今灾厄遍地,鬼蜮横生。永世六业!常世四劫!寻常人根本无力独自在州外生存,更遑论横跨六域。您的责任是将所有接引到的‘督子’安全,完整的到达州部。”
宣接引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扬了扬衣袖。
惹得那骏马一阵骚动,在原地踢踏了一下。
“哈哈哈,说的好啊,今日之事,我会如实汇报,请上车。”他点了点身后骏马上的车架。
虞尚也收进玉牌,他知道,接引人并不在乎到底谁才是人督,也没空去管。
“至于这人,万一出些糟心事就不好了,还是早些拥抱地母去吧。”只见他长袖一挥。
一股气劲犹如热刀切入黄油。
簌簌间,那具尸骸便消融于天地了。
再一挥,一阵微风拂面,虞尚身上的白袍血迹消失,褶皱也被熨平了。
“如此,更称得上是一州督子。仍谁看了都得夸一句俊俏少年郎”
熨得虞尚鬓角微寒,他挺直了身板,答应道:“多谢前辈。”
那人看向虞尚身后的那片天空,只见那残阳如血。
他极目远眺后随意回答说:“不敢在小人督前自称前辈,我听说你们这第十代督子各个身怀人族气运,应劫而生,逢凶化吉,又怎么会死在这等一文不名的人手里。倒是我救驾来迟了。上车之后,我自会守护你们的安全。”
言下之意,何其明显。其一,督子身怀气运,不会死在无名之辈的手里。其二,他的责任范围仅限于保护督子在路上的安全。
之前之后,都与他无关。
宣接引指了指马车,示意虞尚跟上,虞尚大踏步的走上车架,那车子细看下才发现已经遍布风霜,刻痕凌乱,鸟抓,兽咬,顽石印,刀劈斧斫。
宣接引在马车前站定,轻抚着那片黑马的鬃毛,又开口道:“敛州离这儿不远,你此番上车不日便要下车,应该是此代人督里最早下车的。盘算着最多也不过旬日,你进去后先住左车窗,另一个督子已经在那里住了有一阵了。”
左车窗,看着那不大的车厢,虞尚愣了在原地。
他讶异的不是车窗,而是脑海中回荡的声响。
脑海中久违的响起了似近非近,似远非远,非男非女,非老非幼的混乱的嘈杂的粘稠的潮湿的呢喃声:
【确保安全第一。】
【进门不要关门。】
【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