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沉寂的城市经过一夜的休整,又焕发出新的活力。
街边纷纷支起各种小摊,氤氲的热气在大街小巷流窜着,又消失在无情的细雨下。
车马行川,人头攒动
林潇打着伞抱着苏小漓在街道上快步走着,这个时候出门,恰好是最危险的时候。
比起昨夜那诡异强大的黑影,林潇更惧怕的是数量众多的游魂。
它们狡诈阴险,善于伪装,天生能够完美地与宿主融合在一起,做出和宿主一样的秉性举动。
街道上正常行走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被游魂附身的人,它们伺机而动,极具耐心。
往往在林潇看不到视觉死角,悄悄接近,给予致命一击。
林潇的视线锁定在每个迎面走来的行人身上。
这种不礼貌的审视目光通常会引起别人的反感,特别是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换在平时,林潇是绝对不会选择在最热闹的早晨出门。
但现在有了小女孩的存在,他可以放心的将背后交给她。
苏小漓勾着林潇的脖子向后看着。
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煎饼,木桶里白晃晃的豆腐脑,洒满葱花的浓汤拉面都牵引的她的视线。
她努力咽了一口水,又看见蓝色雨伞下被母亲牵着的小男孩,蹦蹦跳跳,不安分地踩着脚下的积水。
小女孩偏过头呼出的热气哈在林潇颈间,就什么都不想看了。
走到街角斑马线的时候,密密麻麻各式颜色的雨伞碰撞在一起,林潇无视红灯,直接横穿过马路。
苏小漓在他耳边小声说:“叔叔不能闯红灯,很危险的。”
“人太多了。”
林潇的眼球飞快转动,在车流中寻找缝隙穿过去。
苏小漓感觉叔叔的身体在轻微发抖,她懂事地抬起小手对着行驶而来的车辆做阻挡手势。
“呲!”
“他妈的,不要命了!”
一辆蓝色的的士急刹在林潇身前,秃头中年司机一手按着喇叭,火冒三丈,摇下车窗冲着林潇破口大骂。
林潇充耳不闻,无视的士司机的怒火。
“草!”
司机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他还赶着要送客,关上车窗骂骂咧咧的重新打火。
的士的后座坐着一个女人,她皱着眉望着林潇,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抱着小孩还要横穿马路。
视线交汇。
那是一双如苍鹰一般锐利的眼。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极具英气的漂亮脸蛋,耳垂上坠着一颗珍珠耳环。
两人心底同时响起这样的声音。
的士溅起一道水花离去。
快步走出繁闹的白云老街,林潇带着苏小漓走在护城河边,河边上是一大片老居民楼,比起白云街,这里人流要稀少的多。
苏小漓抱着林潇的脖子,好奇地问道:
“叔叔,我们是要去哪呀?”
林潇望着湍急的河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漫不经心的答着。
“嗯。”
随即男人恍然。
“哦,去见叔叔的一个朋友。”
“哦。”
苏小漓见林潇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撅起小嘴,怏怏不乐地趴着。
在路过一个报刊亭的时候,小女孩望着摊上插着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小嘴撅的更厉害了。
察觉到小女孩的沉默,林潇在报刊亭面前停了下来。
一路上每路过一个小卖部,苏小漓就会咋咋呼呼的说一句,你觉得好吃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吃。
林潇当时忙着赶路,精力全在那些陌生人身上,也就没理会她说的是什么。
后来小女孩连说了几次,林潇才明白她说的不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是棒棒糖。
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丢给报刊亭的老板,把所有的棒棒糖全买了下来。
小女孩捧着棒棒糖,嘴里含了一个,小眼睛弯成月牙儿,别提多开心了。
“唔,真甜!”
走着走着,小女孩忽然问了一句。
“叔叔,为什么不坐车去呀。”
“要是坐车的时候遇见那些怪物,会死呢。”
林潇笑着答道。
“来,给叔叔吃一个。”
“嗯~不给。”
......
淡淡烟雾在空气中拉成一条弧线。
在哐当哐当的声响中,满载货物的绿皮火车消失在视线中。
一个男人靠在滴水的屋檐下,衣袖卷起,单手拎着一只黑色旅行包,一身健硕的肌肉将白色衬衫撑的鼓鼓囊囊。
男人三十来岁,平头短发,干净利落,白衬衫上的大片污渍,脸上有几道结痂的伤痕,使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点燃嘴上叼着的烟,浓重的烟雾从鼻腔喷薄而出,他撇头摆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对着不远处不撑着伞的女人说道:
“嘿,美女,等人啊?”
“真不巧,我也等人,要不我请你进去喝杯茶,咱俩慢慢等?”
撑伞女人头发高高盘起,微风吹动女人的刘海,眉如远峰,冷若星辰,身着白色蝶蓝花碎花长裙,右手提着一个小包。
她连头都没转一下,把伞稍稍往左边斜了斜,挡住男人的视线。
“呵呵。”
顾俊义自顾自的笑了笑,捏着烟猛抽了几口,远远甩到铁路上。
“草!”
扔烟的动作幅度稍大,牵引到筋骨,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个林潇还不来,劳资都快挨不住了。”
察觉到旁边女人看神经病一样的视线,顾俊义嘿嘿一笑,低下头,眼神里却满是焦急。
石子路。
马路边,林潇牵小女孩,朝巷道深处走去,行到中路,远远就看见那靠在鹿鸣茶馆屋檐下的男人,他眯起眼,试探的喊了一句:
“老鹰?”
“吃虫,哈哈,是我是我......哎哟!”
屋檐下的邋遢男人喜出望外,下意识地连连招手,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