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行驶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终于将凌玖和夜修宁带到郊外一处能看到山丘的地方。
凌玖下了车,深吸了一口郊外的新鲜空气,望着远处碧绿的田地,青翠的山峦,心中被夜修宁带来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夜修宁凝望着站在阳光下的凌玖,纤瘦的身形有一种似要乘风而去一般的空灵气质。从没一个女人能像凌玖带给他的感觉那么缥缈,从资料的照片上看她,再和现实中看到的她在做比对,完全是两个不相同的人。一个眼神中充满自卑怯弱,一个浑身充满灵韵,坚强自信古灵精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化居然这么大?
而此刻回到酒店的曲丽已经联系了S市一伙黑帮,没有费多少工夫她便得知了凌玖此刻的下落。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性感的红唇缓缓吐出一句阴冷的话语“方凌玖!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是这么一个贱民,既然你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了你!敢动我曲丽看上的男人,我就让你做不成人!”曲丽暗自计划了一番,拨出一个电话......
凌玖带着夜修宁走在田间小道上,时不时将路边一些能吃的野菜拔了起来,用草捆在一起,模样很是认真,完全将跟在身后的夜修宁忽略了个彻底。
看到凌玖欣喜地摘下路边野草上几颗黑乎乎的小果子,也不擦拭,居然直接将果子扔进嘴里,夜修宁微惊,伸手将凌玖手中其余果子打落。引得凌玖一阵惊呼“干什么?你脑子瓦特了?”
“你吃的什么?也不怕吃死你!”夜修宁很不理解这女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竟然还埋怨起自己来了。
凌玖白了他一眼说道:“大少爷!你是大人物,怎么知道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生活多艰难,我们从小不知道什么叫水果,而这个就是我们童年少数能吃到的水果之一。”说着,凌玖又摘下几颗,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将一颗果子递到夜修宁面前“来!请你吃,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不要!”夜修宁极力躲避着凌玖伸过来的手,他才不要吃这些路边捡来的东西。倒是凌玖刚才一番话对他触动不小,他一直以为福利院给孩子的生活至少是衣食无忧的,怎么会连水果都吃不上。
夜修宁后退几步,凌玖欺身而上,在夜修宁还想说话间,她瞅准时机,将一颗小果子丢进夜修宁嘴里。
果子一进嘴里便破皮,一种从未品尝过的酸甜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夜修宁并未着急吐出口中果子,细细地体味了一番果子的滋味,心中也不再有太多的排斥,居然也玩心大起,跟着凌玖一起摘起了果子,像孩童般笑闹了起来,脸上冷冰冰的神色不复存在,与先前比起来完全是不相同的两种感觉。
田间已不再是单纯的虫鸣蛙叫,微风瞬间将两人笑闹的声音扩散开来,不知道的人见了,只以为是一对小情侣玩闹罢了。热络的气氛很快让两人熟悉了起来,凌玖也不再对夜修宁那么排斥。
时间已经不早了,凌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心知夜修宁估计是赶不走了,自己也不再隐瞒,便将已经采摘的野菜捆成一大捆丢给夜修宁说道:“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修宁接住凌玖丢来的一捆野菜,眼里充满了疑惑“你拿着一捆草干嘛?”
“草?”凌玖看向夜修宁的神色中充满了惊愕,看的夜修宁有些不明所以,好在她没有说什么鄙视的话语,接着说道:“这是野菜,不是草!用它做出来的野菜饼可好吃了。算你运气,今天我就带你去尝尝用它们做出来的美食!”
听到他手里拿的居然是菜,夜修宁有些汗颜。他虽然不下厨房,倒也是见过家里舅妈们买回家的菜,棵棵都是水灵鲜嫩的,再和手上的对比,瞬间颠覆了他对菜的认知。一下午和凌玖接触下来,似乎从另一面对凌玖有了新的认识。
跟着凌玖顺着田间小路七弯八拐走了好久,他们来到一个人不是很多的小村子。说是小村子,但这里的住户和建筑物比一般村子还要少,村中最好的也只是几栋有些陈旧的民国建筑。
走到一处大铁门前,凌玖停下脚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凌玖快步走回来时的路,拐过一个弯顿时失去了身影。
夜修宁也不怕凌玖会自己走掉,只站在门口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地处荒凉,周围除了稀稀拉拉的蔬菜种地外,也就面前这栋看着随时都要倒塌的小楼,小楼被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隔绝开来,门旁用红色的油漆写着爱心之家几个大字,看上去还不如村口几间瓦房来的安全舒适。
“来了!帮帮忙!”在夜修宁还在打量四周之际,就见凌玖回来了,身后拖着几个超大的纸箱,招呼着夜修宁帮忙。
夜修宁看着凌玖吃力地拉动着被拴在一起的箱子,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却也好奇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她是从哪弄来这么多大纸箱的。接过凌玖手中的绳子,将箱子拉至大铁门前,夜修宁心中早已震惊不已,这些箱子的重量可是实打实的,若不是他是武者,根本不可能拉动这些箱子,凌玖一个纤瘦的女孩是怎么做到的。
凌玖不管身后夜修宁的惊讶,抱着怀里的野菜上前拍响了大铁门“艾妈妈!开门啊!艾妈妈我回来啦!”
“谁啊!”不久,就听到门内有个女声传来。
女人缓缓打开大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凌玖,顿时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凌玖,口中不忘数落着她“你个死孩子!可算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瘦了没?有没有被人欺负?长大了!也漂亮了!真好!”
感受到来人的热情,凌玖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声音有些哽咽“妈妈我想你们!我想吃野菜饼!”吸了吸鼻子,扑进女人怀里,感受着这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凌玖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
女人笑了起来,脸上皱纹聚集,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但不难看出她对凌玖的疼爱是发自内心的“你呀!好的东西不想,光想那些个吃的了。成!晚上妈妈给你做!”说着爱怜地抚摸着凌玖的头发,伸手接过凌玖手中的野菜。
良久,凌玖才从女人怀里退了出来,笑着说道:“艾妈妈,我带了点东西回来,快叫孩子们出来吧。”
说着走到夜修宁身旁介绍到:“这是我朋友夜修宁!”既而转头对夜修宁说道:“这是我们孤儿院院长,我们都叫她艾妈妈!”
夜修宁神色不变,优雅地伸出手说道:“艾女士您好!我是夜修宁!”
艾玉琴看到气质高贵不凡的夜修宁礼貌地向她伸手问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伸手和夜修宁虚握了一下:“你好你好!欢迎你到我们爱心之家来玩!快进来吧!”
在艾玉琴的示意下,夜修宁和凌玖将身后几个沉重的大箱子搬进院子中。凌玖将夜修宁赶到旁边的一株老树下让他去休息,自己兴致勃勃地拆起地上的箱子。
当一件件都是孤儿院里稀缺的物资被拿了出来,顿时将给夜修宁倒水出来的艾玉琴惊得呆立当场。
衣服,书本,画笔,玩具,书包,真空包装的被褥,水杯,应有尽有。凌玖看到艾玉琴端着水有些反应不过来,便笑着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艾玉琴手上一空,不待她说话,就见凌玖已经将她端给夜修宁的水给喝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说着又转身进去倒了一杯出来。
“阿玖啊!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你上学怎么办?”艾玉琴拿着本子将地上摊开来的东西一一做了记录,越是统计越是心惊。这些东西虽然说不上贵重,但是数量不少,即便阿玖念书厉害,存下来的奖学金也不会这么多吧。
凌玖将自己疲惫的身子窝进树下的藤椅,笑着说道:“艾妈妈!我有打工的,不要多少钱,放心吧!对了孩子们呢?怎么都不见他们?”
听到凌玖问孩子,艾玉琴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张妈妈和小妈妈带孩子们去城里卫生站打预防针了,今天估计是回不来了。”
看出艾玉琴眼里的愁绪,凌玖便也明白过来。这孤儿院并不是政府成立,而是由几位好心的妇女自发组织的,而这孤儿院的地址也是艾玉琴的房子,后来虽然得到政府扶持,日子还是过的很艰难,但也能勉强度日。而此次被要求打预防针,估计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院里的孩子每年被要求做各种检查和打疫苗都是不菲的支出,若是他们不照做,就会被有关部门以各种理由进行处罚,这才导致艾玉琴眼中充满无奈。
凌玖起身上前挽住艾玉琴,试图转移她的忧愁,继而说道:“艾妈妈!我们去做好吃的野菜饼吧!我可好久没吃到了,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你呀!”艾玉琴爱怜地伸手在她脑袋上一点,继而看向夜修宁说道:“你在这里陪你朋友吧,妈妈去给你做!”
看出艾玉琴眼中调笑的神色,夜修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向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