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确保皇后不至于飞鸟弓藏,兔死狗烹?
可若是不投靠皇后,这位国母又岂是那好相与的?
恐怕连今日接她进宫这一步,都是明晃晃的算计,今日只要自己踏进了皇后的殿门,便会在她与晋王这对未婚夫妻之间埋下一根刺。
就算她柳如楹当真拒绝了皇后的拉拢,晋王也绝不会信。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离间计,可偏偏她没有自信能躲过。
上天赐的姻缘?说来好听罢了。
她对晋王没有多深的感情,料想晋王往日待她的情意绵绵亦全是假装,本就因利益而捆绑在一起、不曾交心的两个人。
如今再遭上这么一记离间……
呵……
柳如楹心累到已经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小心翼翼的挑起车帘,看着远处那座巍峨的皇城露出了一角琉璃瓦,她忽然觉得心下有些骇然,总感觉那个地方会吃人。
似乎随时准备张开巨口,择人而噬。
那里头住着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彼此倾轧、啃咬、争斗。
而如今。
她一个小小卒子,却因一念野心起,被卷进了这场天家最凶险的厮杀之中。
这又怎会让柳如楹不怕?
越是靠近皇宫,她心慌的就越是厉害。
挣扎、迷茫、恐惧。
无法回到来时路,更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
大燕正和三十四年。
原诚安公府的柳家人,在黄叶落下的某一天里,齐齐被押解上了刑场,奔赴前方那已经朝着他们徐徐铺来的黄泉路。
一口酒、一把刀……
伴随着最后一颗人头落地,街边的角落里,一个通身都隐没在兜帽之中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就像她只是恰巧路过一般。
只有她识海中的绯红知道。
这厮根本不是什么碰巧路过。
她是从外地千里迢迢赶回来,专门为了观看今日的这场斩刑而来的。
当然了,这位祖宗想搞的事情可远不止如此。
兜帽下,一缕白色的发丝调皮的从耳边垂落,被她毫不在意的伸手重新捋了回去,明明刚看完了一场斩刑,眼眸中却没什么多余情绪。
反而一边闲庭信步的往城外走,一边乐颠颠的在跟绯红对话。
“皇后这朋友能处,有事儿她是真上啊,该说不说真不愧是后宫扛把子,我给她封一个全场MVP想必不过分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跟聪明人打配合的感觉就是舒爽。
虽然,她是在暗中搅风搅雨的那一个。
绯红:「……」
绯红越是跟自家这位活祖宗相处,就越是发现摸不准她的行事作风,好像真就是全按她自己的喜好来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当你觉得她深谋远虑的时候,她有时做事又全凭一时兴起。
当你觉得她站在正义一方的时候,她行事偏又邪性的很。
没有是非观,没有善恶观。
她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