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总写喜出望外的傍晚。
不知不觉地,初二下学期过去大半,天气转晴,与朋友们越来越合衬,球技上涨,认知也清晰充足起来,在我的世界,好像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最近,陈酩和安娅报了学校美术班,罗通进了篮球校队……我们每个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闪光点,从中获得了许多乐趣,并进行下去。我没什么特长,除了对玩乐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天赋,当然,还有写些矫情的诗文。反反复复地,在思源的日子除了上课、吃饭,好像没什么事能真正走进我的生活。
过去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突然的事:没任何征兆的骤降暴雨、半期考、市领导视察,有时候太突然就像在平静湖面上抛出石头,砸出水花涟漪,砸出不一心情。这天,胡老师在课程完结时,距课下还剩两分钟,他在台上认真地说,往后无论是测试还是学校安排的考试,但凡数学成绩排名靠前或进步很大的同学,都可以写下自己喜欢的书名交给他,他在下个星期之前买到当作奖励,后面接着说,在每一个月底邀请学习认真的同学去胡老师家吃晚饭,他和师娘一起接待,包接包送。话音刚落,教室瞬间炸开了锅,无不欢呼。随即,胡老师点了几个同学的名字,大概是半期考分数前几的同学,并嘱咐他们明天数学课之前写好书名交给他。胡老师执行力一向很强,说到做到。我好羡慕他们。我记得同桌张若群就是其一,当时她很喜欢看文章,便撕下一张纸写了——汪曾祺散文集,我在旁边附和道,还挺有眼光。她笑起来却没有说话。
到了第二天,胡老师如约而至地将他们的纸条收置在一起,还特意打开了两个看。课堂,胡老师很快便讲完内容,于是他又开始和我们聊起天来。他说,在高中期间,和朋友们感情特别深,如今依旧如此,那时的他喜欢一个女生,也就是现在的师娘,但他从没表露出来,他们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着。有时候他和朋友们拿被子在楼顶睡觉看星空、翻墙逃课出去爬山、互相追逐在理想的道路上,那一刻,他站在那里喋喋不休,我目不转睛地听,害怕漏掉什么内容。我太喜欢倾听别人说话,我的姥爷、师友还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能力,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只静静地听,所有的快乐便从说话人身上转移到我心里,于是沉默或者感概,每当那时候,便自觉地认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特别是他人述说过往给予的事和人的时候,我都会无比幸福。
印象里有位歌手曾经这样说道:“没有话题能补充,那些太多承诺从指缝中流走,却不敢奢求什么,直到回忆将我们扣留。”后来朋友告诉我,这是一首歌里的歌词,我很期许,祈求他告知我歌名,他却说记不得了,只知道很好听。那天下午,我打开教室电脑上的音乐软件,尝试输入那段话,刚打出“没有话题能”几个字时,搜索框里弹出《明天过后》,我毫不犹豫地点击,直到熟悉的句词出现,之后便一直单曲循环着。
——
没有星星的夜空
没有话题能补充
太多承诺从指缝中流走
不敢奢求什么
回忆将我们扣留
呜,一瞬间亲吻的时候
一切就好像轮回般朦胧
心动渐渐地失控
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
闭上了眼睛记得你的笑容
幸福的从容将灵魂都掏空
享受一分钟的感动
是否爱上一个人,不问明天过后
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
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
这一刻怎么回头
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
闭上了眼睛记得你的笑容
幸福的从容将灵魂都掏空
享受一分钟的感动
是否爱上一个人,不问明天过后
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
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
这一刻怎么回头
这一刻怎么回头
往后的日子,像这首歌一样,我没法证明从前是否在欺骗我,那些荒唐的过错、越理越乱的心情,终于,我告诉自己:许过太多的承诺从指缝中流走,不要奢求什么,如果回忆将我扣留,那我便束手就擒,无言地迎接以后。
我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前是,以后也是。在很多瞬间,我总找寻那些藏匿深处的东西,随之,自己也逐渐成为藏匿的一部分。
最近我在网上买了一个mp3,只为了在思源的每个没有音乐的日子里,能缓解心里的苦闷。趁人少的时候,从教室电脑下载了许多歌,而那时我最喜欢的一首是王力宏的《你不知道的事》。上午,阳光灿烂,大家都去上早操,只剩我躲着没去。我拿出mp3,熟悉的伴奏在耳中慢慢响起,趴在栏杆上,阳光洒肩头。起初音乐与广播声产生冲突,于是我调大音量,瞬间被音乐紧紧地拥裹。我哼唱着,在敞亮的走廊。
你不知道我为什麽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了满地
在心里清晰
等课间结束,回到教室里。我在位子上全然听不进去,前段时间的不间断学习,使我的神经早已萦乱,就连心情也变得沉寂,逐渐失去了微笑与冲动。只有思想活着,回忆难以停止地涌现,像场突发的大雨。我开始溺想从前发生的一切,那些关于你或我和你的,每一段感情里我犯的错误,和我们之间的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从来不接受我的道歉,更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令愿离得很远看你也不肯与你擦肩路过。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渴望暴雨,不知道我以你的名字写下多少诗和文章,更不会知道最后一次见面,就已下定决心赌你一定会离去。其实,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只有我独自承受,你根本不会在意,我知道我的外貌是通向你内心的障碍,也知道过去这么久,你不会再喜欢上我,而见面只是为了证明你是个善良的人。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从十四号下午我们碾步围墙花娅,你略带失望眼眸却藏匿恳诚,街道上,路人来往,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昨晚的坦白,我们会不会就像此刻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后来一起看电影,我小心翼翼地牵你的手,你还是躲避,直到你好像不忍让我伤心,将手放到我手心里。而你的手已经失去了生命力,我紧紧握住那只松弛的手,渐渐地,心里印刻的那份感觉逝灭,我识趣地后退。回去的车上,还是没说话。那一刻,我才真切感受到车位上的粉玫瑰早已没了色彩,在漆黑的车里没有存在的意义。到了你居住的地方,我下车看你离开,你的身影陷入夜色里。你不知道返回的路上我心情有多糟,在落雨的露天吃着冰冷的食物,在半夜两点滑动那几条讯息,在第二天哭泣说着离开这里。过去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那时我才终于知道。所以那站在街巷里白色裙摆的女孩,在我泪水决堤的瞬间模糊了眼眶。我选择遗忘。
后来,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我也逐渐释怀,也成为了我不知道的事。但有些往事,是我自己也难以抉择的,它堆积在内心最深处,被初来乍到的心事掩盖,没了从前的痛楚,但其所遗留的情愫依旧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