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才吃了一块完整的。”
“没事,吃得下。”
“陈洵,真吃不了了。”
“快,听我的。”
“啊?你吃吧,我真吃不了了。”
我没伸回手,她看向我气着笑了笑,将手里的那块拿了去。我也转过身去,翻找出课本预习。在铃声里,张若群开口:
“谢谢啦。”
“不客气,再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是嘛?那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哈哈。”
“你也是。”
午后,我来到骑楼后面的球场,有时候心事重重,就会一个人来这,也不做什么,围眼前的跑道走几趟。从两边建筑穿过去,左边走下一处朝西的短坡的时候,望着太阳已打斜了。当我回过头来,路旁的樟树也已染上了说不出来的亮黄色,此刻,我也不知什么缘故,面朝着西边地平线上溶在太阳光里的远山,和远近的居民楼明晃晃的玻璃窗上的残破不堪的夕阳,竟起了一种惜别的心情。楞在原地很久,才转过身子来,背负了残阳的照耀,向东走上了那短坡。这回是例外,我没能走向前去,同往常那样在球场上走。即便这个习惯我坚持了很久。路上,那股心情复杂又强烈,道不明白是什么缘由。直到西边最后一抹残阳从耳边挪动,我猛地转过身去,只剩白茫茫的天空夹杂模糊的深深浅浅的霞。
昏沉地走进了正门,忽而听见有人喊我。
“陈洵,你上哪里去了。”
“没上哪去。”我定睛一看,郑淼淼手里拿了本书似的东西走了过来。
“你看这个地方,好美。”
“威海?”
“是的,什么时候能去一趟啊。”
“你去过山东吗?”
“没。你呢?”
“我也没去过。太远了”
“是很远。但是我在想,我一定能去。”
“打算什么时候。”
“不知道,大概不会太远,快了。”
我望着书册上的照片:狭长的海岸、五光十色的房屋和湛蓝大海上搁浅的布鲁威斯号。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个地方是梦里出现的那片海吗?在这一刻,去威海的念头深深藏匿进我内心。于是我认真地望着郑淼淼说,以后一起去。他撞了撞我肩膀答应着。
又过去好久,很多事翻篇,只有那片海从不停歇地出现我梦里,每回醒来时现实的冷清总让我泪流,我也在凌晨或第二天清早无声的呐喊:去它妈的海,无数次梦见的海却没她的任何身影,哪怕声音……我总愤怒,因为一点也不爱那片海,而海的附近的所有事物,我更提不上兴趣,只会毁掉我的心情。可是,又有谁能告诉我,我究竟爱着什么?倘若知晓,又能维续多久?
所以说永远多长,我也不怎么清楚。只是在人生里,我总是在犹豫内心的选择,无论什么,怎么也决定不了,而我深爱的、憎恨的,常觉亏欠也自觉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