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有多少来不及,等发觉时我已失去你。
恍惚间,转眼只剩两天就要期末考试。我和郑淼淼、陈作霖他们马不停蹄地温习着课本,在一个还算暖和的下午。
“作霖,这道题是用什么公式解来着?”
“自己翻书。”
“懒得找书,快给我讲讲。”陈家文此刻正解着数学题。
“翻书,最后一个单元有这个原题。”罗通插话。
“行。”
“陈洵,这段要考吗?”陈作霖指着一段政治知识点问。
“没考过,应该不重要,但是不排除期末会考到。”
“这样啊,你背了没?”
“嗯。”
“那我也把它背下来。”
过去好久,明明临近傍晚,可外面忽然亮起来。
“快看快看,晚霞!”郑淼淼第一个发觉。
“真的哎!”我们几乎同一时间站起来跑了出去。
太阳缓缓地西下,远处西边一片叠着一片云彩,隐隐约约的,橘红色的晚霞深深浅浅地布满。亮霞映在我们脸上,疲惫瞬间褪去,只有雀跃的笑声和追逐。我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在橘红色的无边无际的傍晚里。暖冽的风到处吹着,冯老师不讲课,任由我们在外面复习。远处小山隐隐约约流动,思源每个地方弥漫着快乐的心情,再挨挨,就是寒假了。
气温渐渐低了,我们回到教室里,继续说着白话。再说,当下怎么能看得下书呢?于是,我们东一堆、西一群的,尽情地雀跃阔谈起来。说累了,便坐在地上靠在桌腿边,捧着书勉强背着古诗或者相互提问……可说着说着,又扯到别的地方去:音乐、发生的新闻还有隔壁班谁和谁谈恋爱……好吧,我承认这几晚确实没记住多少课本,满脑子都是八卦和白话,可是我是衷心喜欢这般氛围,没有烦恼,只是认真地过去,真正地做自己。
等到第二节晚自习下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教室。(临近期末的缘故,学校安排只上两节晚自习,其他由学生规划。)于是,我们背好早已收拾好的书包,你追我赶地跑到球场。起初只是散散步,直到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我们默契地成了两派,竟打闹起来。通常规则是使出各种法子将对方躺在草地上,当然除非喊“错了”,才能让其站起来。也不知道“拉锯”了多久,我们疲累地横七竖八仰躺在草地上,虽说郑淼淼、陈作霖他们还喘着气,可脸上的笑意依旧挂着。我安静闭上眼,右手遮盖住眼睛,周围全是呼吸声和人群雀跃,而我的内心,却是旧忆涌现,这片偌大的球场,有开学报道那晚205的我们奔跑的身影,有我和卢汐汐同撑一件校服躲雨的场景,有娄妍郡牵我的手、并肩散步的记忆……我不断深溺,有一股刺骨温冽的感觉席卷全身,它是幸福的、不可挽回的从前。
“那个是北斗星吗?”罗通突然问。
“看着不像。”郑淼淼顺着他指的方向摇了摇头说。
“你仔细看,那一串星星真的像勺子。”
“不像。”
“你再看看,那头是勺柄,那头是……”
“不是北斗星。”陈家文道。
“我感觉是。”罗通直勾勾地望着夜空,“陈洵,你觉得呢?”
“你说的是那群?”我遥望夜空。
“是的。”罗通顺着我的目光道。
“太拥挤了,不太确定。”
话罢,我们沉默,罗通也沉默。
“再躺会儿回去了。”
“嗯。”
“嗯……”
他们走在前面,我追随。路上我频频抬头,仰望星空,我在等那群星星璀璨,等它耀眼过周围的夜星,好弄明白到底是不是北斗星,因为,我清楚,北斗星总是比其他恒星明亮。我开始放慢步伐,心里的念头却一直没实现:群星还是那般模样,没增多少光亮。夜寐,屋外晕晕地亮了,我的眉眸敏感的感觉到有茫茫的光悬浮着,我想起身,可沉重疲惫的身体奈何不听使唤。我的神经开始麻痹,直至光亮渐渐微弱,我终于妥协:来不及了,它已离去黯淡,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回忆,留我独自怀念。
当互相都在躲,假装不确定放下,感情的温度也慢慢褪降,而这个没有你的冬天,我开始失去等待的耐心。
明天就期末考试了,思源莫名升起喜悦的气氛,这一天过得很轻松,午间,我们把书搬回寝室里,然后去吃饭。菜还是那几样,排队买好后坐在一起聊天,屋外浅浅的阳光撒下,很舒服,冬日里的阳光是珍贵的,它透过玻璃窗照在皮肤上,微热明亮地走了一趟。我们吃得很慢,气氛很好。罢后,我们提议去球场晒晒太阳,一路上,发觉人还蛮多,同学们都想到一块去了。橘红的骑楼、燥热的白光和雀跃的人群,我们围着跑道一圈圈地走,感觉身体是轻盈的,每个人都散发出释然的心情,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在此刻,所有的阳光都得到应有的尊重,而人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天空下,大口地呼吸、自由地奔走。不清楚绕了几圈,我们返回。
下午的课程依旧,只是老师们不再讲授,让我们自主复习。偶尔有老师允许我们去外面背书,所以走廊上、楼梯间,同学们簇拥着,惬意地享受着如此难得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