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目视着前方,从头到尾,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此刻也只是露出一个淡泊的微笑。
一行人进了春熙院,镇国公坐在上首,翠儿跪在厅堂中间,剩下的都是府中主子。
“你说是夫人杀死了你姐姐,但你若说不出像样的理由,我一样会杖毙你!”镇国公肃然道。
翠儿抽泣的抬起头,梗咽道:“夫人杀我姐姐,不过是灭口,因为我姐姐曾经帮她加害过三小姐。”
她话音一落,四下震惊。
蒋氏故作镇定的冷笑道:“胡扯,都是一派胡言,你该不会是帮着三小姐来污蔑我吧,你现在可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人。”
“我若有一句不实,必遭天打雷劈!”翠儿立刻诅咒发誓。
“是我姐姐亲口告诉我的,三月的时候,夫人派赵嬷嬷和我姐姐一起去晋阳接三小姐回京,并嘱咐我姐姐,让她在半道动手,让三小姐回不了京城。
我姐姐照做了,于回程的路上将三小姐推下江,可三小姐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
翠儿的话让厅堂里一片寂静。
不待蒋氏反驳,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簪,哭着说道:“这是夫人赏给我姐姐的,并承诺她,等她回来再为她在府里配一个体面的小厮,还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可等我姐姐回来,夫人就变了卦,她要把我姐姐嫁去遥远的益州。京城此去益州路途遥远,我姐姐感觉不对劲。
于是出发前,将所有的事情对我和盘托出,还把簪子留给我保管。
没想到真的被她预料中了,再见就成了永别。”
翠儿嘤嘤的哭着,李云瑶忽然冲上前用力将她推到,嘴里骂道:“贱婢,居然敢污蔑我母亲,是不是李容安收买了你,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如此胆大包天。”
蒋氏也红着眼睛怒斥道:“都是胡扯,我的簪子肯定是被柳儿偷走的,她们合起伙来诬陷我。”
镇国公面色铁青,他的眼神落到了默不作声的容安身上。
“你说。”他看着她,神色有些可怕。
容安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父亲,女儿只想说,女儿从来都不傻。”
镇国公心中巨震,她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装傻示弱不过是保护自己,为什么要保护自己,不过是因为已经遇到了危险。
镇国公胸口起伏,仿佛一座即将要爆发的火山。
爆发前,他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蒋氏。
只剩二人独处,蒋氏大着胆子去讨好他。
“老爷,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这种有违人道的事情。”她楚楚可怜的说道。
镇国公冷冷看着她,问道:“你替那死去的柳儿配了益州哪户人家?”
蒋氏看着镇国公冰冷的眼神,答不上话来。
镇国公哂笑,蒋氏只觉得那笑令她胆战心寒,还来不及反应。
一阵风拂面而过,一巴掌重重的将她扇倒在地。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想要容安的命吗?”他狠狠的说道。
他是不喜欢容安,但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再者,蒋氏在他心里一直是贤惠端庄大度的化身,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神圣高洁。
便是嘱咐她做过一次下三滥的事情,他都耿耿于怀,像是玷污了她一般。
不想背地里,她竟然这么心狠手辣。
“老爷,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蒋氏捂着指印清晰的脸,哭得声泪俱下。
此时此刻再狡辩也是于事无补。
“我不想听!”镇国公一甩袖子,满脸厌恶。
临走前,他宣布:“蒋氏管家失职,禁足半个月。”
……
翠儿被容安领了回去。
她哭红了眼睛,跪在容安的脚下。
容安手里把玩着一个人偶,人偶上扎着银针,前面写着:晚娘,后面写着: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人偶本该出现在她院子里的那棵松树下,由翠儿亲手埋进去。
但这个丫头临时投诚了。
不过显然她赌对了,否则她会被当场抓住。
“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这两天就会安排人送你出府,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容安看着她说道。
翠儿点点头,眼泪直流。
阿蛮走到她面前,递上她的卖身契和一张银票。
翠儿颤抖着手接过,手中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她一时不知道该高兴的笑还是该悲伤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