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色的缎锦裁成的袍子,头顶的头发稀疏,发青的大小眼中略显奸佞。
在他周围,三个魁梧的男子脸上布满刀疤,看着倒是气势十足。
琼黎的道学根基十分驳杂,观气之术也略懂一二,矮胖男子的欲念深重,煞气已经直冲天灵,这么浓重的欲念倒也少见。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反正别人也没做什么,与他无关。
转换心情品尝着手中的面汤,他的响油鳝糊面嚼口干脆,味道浓香却不会有油腻之感,配上筋道的细面入口,唇齿留香。
在他对面,韶小箐的口味比较清淡,正小口小口夹着碗里的虾仁,神情陶醉。
凰枝则优雅地夹着松鼠桂鱼的鱼肉,嫩白的鱼肉上裹着一层鲜艳的糖醋,送到嘴边与绛唇交相辉映,一时分不出到底是哪者更加明媚。
享受着晚餐的时光,周围的食客来来往往,随着夜色渐浓,人声愈发鼎沸。
锅碗的碰撞声、伙计的吆喝声、食客的交谈声夹杂在一起,这样的热闹是他们途径的那些小镇上所没有的。
琼黎喝下最后一口面汤,又问小二要来了一杯热茶,将口中的咸味全部冲去。他满意地放下茶杯,望向师姐与凰枝。
她们也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面,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某一处,琼黎循声望去,心中顿时了然,随即冷笑一声。
那看着就心术不正的矮胖男子,此刻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满脸不快。两名魁梧男子将先前给自己传菜的羊角辫小女孩拦住,似是起了什么冲突。
小女孩晶莹的泪花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打转,小巧的鼻尖红彤彤的,看得出已经在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用托盘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微微弯曲的身子颤抖着,掩饰不住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怎么回事?”琼黎朝两女问道,他先前就标记了这几个人,但没想到他们没有下限的程度连小女孩都要刁难。
凰枝恶狠狠地盯着油腻的矮胖男子,没好气道:“想逃帐的黑心食客,在那个小妹妹端菜上来的时候暗戳戳推搡了她一把,溅出了几滴面汤就围住别人要求赔偿,咄咄逼人。”
矮胖男子显然是做老赖的惯犯了,手法十分隐蔽,但也逃不过凰枝和韶小箐的眼睛。
韶小箐皱紧了眉头,看得出正在极力思考:“这小妹妹好可怜呀,要不要想办法帮帮她。”
凰枝和琼黎面面相觑,皆在犹豫。
倒不是没有悲天悯人之心,只是这样的人性层出不穷,帮得了一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况且现在解决了矮胖男子的刁难,他依旧有回来报复的可能性。
修行之人要讲究出世,而事实上,即便不曾修行,见惯了这样的事也就无动于衷了。
羊角辫的小女孩固然可怜,但既然她还在做为家里做这一行,她就要学会在一些没有回报的恶意中保持自己善良的初心。
矮胖男子显然并没有放过小女孩的打算,半天沟通无果之后,他指着小女孩,言辞激烈地数落起来,此刻想必是店里比较忙,人手不够,大人们一时也没有发现小女孩这儿的状况,没有人前来解围。
小女孩忍耐了很久,终究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惧怕,放声大哭起来。
韶小箐攥紧了拳头,站起身:“不行,这小妹妹就在我眼前被人这么欺负,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琼黎望着师姐眼中尽是急切之色,也点了点头:“这老头的身上欲念极重,煞气都冲上天了,也不是一般的恶人,师姐要惩治他就惩治吧。”
凰枝突然转头问向琼黎:“你觉得他是做什么职业的?”
琼黎一愣,没想到凰枝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猜测:“穿的如此招摇富贵,无非就是地主或者行暴利行业的富商?”
凰枝摇了摇头:“我看都不像。”
这次反倒轮到琼黎有些惊讶了:“哦?那你说他是做什么的?”
“他更像个赌徒。”凰枝回答道,“你看他的手指,无名指的最后一节是断的,手腕上微微发青,也是常年在赌桌上染下的颜料。”
琼黎点了点头,笑道:“你观察地倒是仔细,所以有什么高见?”
凰枝望向韶小箐,坏笑道:“小箐你想怎么做,就尽管去。只要等下这老头忍不住进赌场,我就能让他没有报复的手段。”
琼黎和韶小箐望着凰枝不怀好意的神情,有些不寒而栗。总觉得她要干什么坏事,而且还乐在其中。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帮小女孩解围,韶小箐没有再犹豫,走到了楼下,当着两个魁梧恶汉的面,一把护住的小女孩。
“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韶小箐朝着几人呵斥道,面色不善,“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矮胖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韶小箐:“这小姑娘把面汤撒到了我的袖子上,我作为食客在维护我的权益,关你什么事情?”
韶小箐不满道:“你维护权益,就是把别人维护到哭?”
矮胖男子摇了摇头:“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只想维护我的权益。”
语罢,他打了个响指。
另外一个魁梧的男子也站起来了,三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男子围住韶小箐,显然是有威胁之意。
然而韶小箐丝毫不惧,冷笑了一声:“你们要动手吗?你们要是动了手,等下打起来就不是我寻衅滋事了哦?”
韶小箐出门没有佩剑,但光靠灵力也足以拿下这些凡人。
矮胖男子见来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剑袍,确实不像是城里人的寻常打扮。心中也升起了一分警惕,没有贸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