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小箐一鼓作气说完了想说的话,嘟囔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两人。
被抓了现行的两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琼黎仔细地观察着师姐脸上的小表情,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总觉得师姐其实没有那么表面上那么崩溃,很有可能又是在逗凰枝玩呢。
凰枝又想到了上一次的经历,也是在自己快要得逞的时候被韶小箐抓了现行,怎么会这么偶然呢?
难不成……
她偷偷回头瞟了韶小箐一眼,余光正好对上后者有神的大眼睛,便心虚地不敢再对视,心中刚刚浮现的一丝猜疑也抛在脑后。
今晚接连的变故让她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凰枝娇躯微微颤抖着,真希望现在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消失。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突然灵机一动,打出一个响指,自作聪明地掐灭了屋内用于照明的那根火羽。
后半夜的月已经逐渐西沉,月光的亮度不足以找亮整个厢房。灰蒙蒙的屋内,三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剥夺,只能依稀看见对方的轮廓,影影绰绰。
韶小箐似是被眼前的少女可爱到了,收起兴师问罪的架势,宠溺着苦笑:“枝枝,你有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吗?”
凰枝的大脑已经烧的像个沸腾的茶壶,嗡嗡地响着,听到韶小箐的话,她才反应过来。
轻轻啊了一声,又打了一个响指重新点燃了火羽,光芒重新照亮屋内,她发现琼黎和韶小箐正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中有一种对智障少女的怜悯。
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她再次打了个响指,还是熄灭了火光。
就这样挺好的,掩耳盗铃就掩耳盗铃吧,她心里想着。
打闹了一番,凰枝终于梳理好了脑海中想说的话,对韶小箐解释道:“小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韶小箐故作不解地问道。
凰枝连忙道:“我和琼黎真的是在算账!”
见凰枝迟迟说不到重点,琼黎无奈地解释道:“先前我和凰姑娘在古林前做的交易,就是帮她取回留在我身上的真凰印记。之所以现在这么狼狈,只是因为这真凰印记有些难取。”
韶小箐点点头:“这么难取,我一头大鬼都杀完了才刚取完,还要脱了衣裳才能取。”
琼黎一愣,他从没见过如此无懈可击的师姐。
凰枝焦急地点燃火羽,上前拉住韶小箐的手,将额头凑到她的眼前:“是真的,小箐你看,我眉心的金纹都完整了!”
韶小箐见玩笑开得有点过火,好像凰枝真有点急了,笑盈盈地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啦好啦,和你们开玩笑呢。”
牵着凰枝的手坐到床边,韶小箐拾起了整齐叠放在一旁的凰裳,递给前者:“先把衣服穿上吧,我今晚也有一些收获。”
说着,韶小箐拿起凰枝的头绳,温柔地帮她梳理头发。
琼黎也很识趣地退到一边,穿着整齐,静静地倚着墙,等待着两人。
等一切安顿下来,天色已经蒙蒙发亮,破晓将至。几人的修行都已经到了天光境,本来也不需要睡眠,索性就接着在圆桌上围坐下,听起了韶小箐昨晚的经历。
韶小箐沏好一壶茶,琼黎和凰枝各自品了一口,等待着下文。
她首先从锦囊中拿出了那张沾满血污的明黄咒符,将它放在桌子的中间,方便两名同伴可以观察。
“我刚到王员外的府邸时,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煞气,究其原因,应该就是这张反贴在门内的黄符隔绝了一切。”韶小箐娓娓道来,“你们知道它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吗?”
琼黎两式的记忆何其博学,普通的咒文根本难不倒他:“判官殿。”
简单的三个字,证明了这张符纸的出处。
煌玉京的典狱司内分为三个部分,执掌全司的判官身居的判官殿,锦衣卫所居的暗部以及关押囚犯的地牢。
显然这张咒符,正是出自那位判官之手。
韶小箐点了点头,这样一切都对应的上了:“王员外的主屋内有一具无头尸身,内脏被挖空,嫁接了密密麻麻的手指,还开出了许多诡异的小花。门是从内部被封住了,然而还有一头大鬼,虽是植物的身躯,却长着王员外的人脸,每到夜晚二更便在外游荡。”
“那些手指好像都是先前来除魔的修士的尸体,大鬼的修为在撼岳境巅峰上下,对于寻常修士来说确实不好对付。”
闻言,两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若有所思。
“撼岳境巅峰的大鬼,起码也得吞噬上百的魂魄,怎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小村落里?”凰枝疑惑道,要知道这附近可是临淄斩邪城的属地,鬼物要诞生本就不易。
韶小箐继续说道:“镇长说大鬼平时都不会主动伤人,只有碰到灵力强大的修士才会产生吞噬的欲望。后来来长河镇的客人,只要照他吩咐二更不要出门,便不会有事。”
“镇长和王员外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吧,能够纵容这么一尊大鬼在自己的村子内游荡。”琼黎推断道,“按照王员外的财富和宅子的制式,与这镇长的家对门呼应,王员外是镇长的儿子?”
韶小箐点点头:“我怀疑镇长暗中也帮了王员外很多,两人的手脚都不干净。”
“所以王员外是怎么死的呢?照师姐的说法,在宅子内的尸体和在外游荡的大鬼是同一人?”琼黎追问道。
“据镇长的说法,王员外大肆敛财,又争抢民女已经很多年了。虽然长河镇是个小村子,但他在外面却有很多产业,也从那些达官贵人中掠走过小女儿,这才被判官盯上了。”韶小箐回答,“据村长所说,判官是亲自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带锦衣卫,以至于当时他以为只是一个年轻商贾来村中做客,自己还热心地向王员外引荐了他。”
“当夜,他们才发现来者不善,当镇长赶到现场的时候,判官已经用一根锁魂柱将王员外钉在了墙上,他笑着欣赏王员外痛苦的表情,问镇长在场的任何人还有什么隐瞒的罪行。”
“镇长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杀死,他隐瞒了儿子最黑暗的那些勾当,说了几件鸡毛蒜皮的小勾当,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向判官求情。”
“没想到判官眯着眼睛,神情极其不快。他说既然要包庇这些肮脏的勾当,那么这个镇子就和王员外同罪,罪加一等。”
琼黎和凰枝静静地听着韶小箐的陈述,心中一个狠戾的执法人形象已然浮现。